正文 第72章(2 / 3)

她以為自己不會害怕,一點都不會害怕。

可在七公主因為自己頭破血流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難受的比千刀萬剮更甚,甚至一度差一點衝出去,想要將所有的誤會冰釋,所有的疑慮消滅,所有的假象撕破。

“魚兒,對不起……”上官雲歉疚的垂下黑眸,緊緊的將月魚摟在懷中,視線卻不自覺的望向門外,即使那個嬌小的背影已經消失不見。

他以為自己在挖出心髒的那一刻,死定了。

以心換心,他卻從來都不知道。如果他為了玩玩可以不顧一切,哪怕親手掏出自己的心髒,也在所不惜。

而她呢,月魚又是為什麼呢?他的眼前似乎閃現過那****模糊悲哀的笑容,緩慢低沉的話語。

“我隻是想這麼做,我喜歡蛇王大人,可更多的是為了七公主,我知道蛇王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七公主好,我也想,也想做一點事情。”

“蛇王大人不必自責,魚蛇一族本來就是一旦認定了主人,就會奮不顧身,拋開一切。現在,也是時候了。”

冷血如他,曾經為了報一箭之仇,將狼族盡數滅亡,隻餘下老弱病殘。殘酷如他,曾經為了平定蛇族內亂,令無辜蛇類被抽筋拔骨。殘暴如他,曾經為了不真切的愛戀,千年被困鎖妖穀,置蛇王領導之責於無物。

為何?為何她還能對自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上官雲凝望著月魚胸口處的黑洞慢慢的擴大,她的身體如殘零的花瓣般,一點一點,虛無縹緲,直至,消失不見……

雙肩劇烈的顫抖,懷裏卻隻剩一團觸不到的空氣,強大的落差如飛瀑升騰,嗜血的寒意滿然叢生。

“現在的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天咒已經蘇醒,如果不想玩玩受傷,按我說的做。”清澈如水的聲音響起。

命言一襲雪白錦袍,修長的手穩穩按在上官雲肩頭,似是在傳達著一股無形的力量。

“我明白,可是我怕我會馬上瘋掉!到底還要多久,還要多久?!多久的時間!”上官雲突然清醒過來,大掌用力的反握住命言搭在肩膀上的手,黑眸凜冽如飛鷹展翅,灼灼的光芒強烈的迸發出來。

“冷靜,否則,滿盤皆輸。”命言幹淨的眸落向遠處,茫然沒有焦點。

“以心換心,並不代表你已經適應了這顆心髒,排斥反應此刻還說不準,所以在那之前,絕對不能做出任何危險的舉動。放心,她暫時不會有事。”

最後一句話,猶如一劑強心劑,著實安了上官雲的心。他所有的冷靜,淡漠,溫潤如水,翩然脫塵,一遇上她,就全盤崩潰。

淩厲的風如刀子般,在耳邊呼嘯而過,似要割膚裂骨。

夜已深,暗藍色的天空中掛著厚重的雲彩,層巒疊嶂,不時透出閃亮的光芒,刺眼觸目,震耳欲聾的雷聲滾滾。

好似虎狼的咆哮,厲聲劈下,仿若雷神大喝,刺眼的藍光如利劍般,狠狠斬下,足以劈裂整片大地。道路兩旁黑燈瞎火,人們皆管好門窗,躲在屋內不敢出來。

借著忽明忽滅的閃電,玩玩雙腿緊緊夾著馬肚,屏住呼吸,青絲亂舞,用力拉緊韁繩,疾奔在大雨泥濘的路麵。

空氣中彌漫著渾濁腥甜的氣息,豆大的雨點一滴一滴的落下,狠狠地砸在玩玩的額上,臉上,手上,身上。

額上的傷口雖止住了血,但一接觸到水,刹那間酸楚難忍,若萬針刺骨,疼的她全身陣陣痙攣,差一點從馬背上摔下來。

鵝黃的長裙濕噠噠的黏在皮膚上,分外難受,額前的劉海一根一根的搭著,視線時而模糊時而清楚,心髒一上一下的跳動,握著馬韁的手都不覺抖了一下。

雷聲轟然炸響如車輪碾過,閃亮的藍光劈下,仿似鋒利的藍劍欲要斬裂大地。馬兒因此也受驚了,撒開四蹄,急速狂奔,獵獵生風。玩玩本就身子虛弱,血氣不足,再顛晃幾下,頓時頭暈惡心,喉間頓時湧出一股腥甜。

水眸警覺的打量四周,皆是四四方方農田,連個落腳的位置都沒有,更別提躲雨了。突然,馬頭後仰,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嘶。

順著鳴聲望去,不遠處的斷臂山上坐落著一間破舊的屋子。在目前窘迫的境遇下,無異於久旱逢甘霖,玩玩頓時心中一喜,唇角輕揚,夾緊馬腿肚,雙手握緊韁繩用力一扯,大喝。

“駕——”

馬兒極富靈性,恍若出征的士兵接到指令般,回應的長鳴。撒開四蹄,如踩雲駕霧般,濃密的馬鬃隨風飄揚,若桅杆上飛舞的旗幟。

屋內光線沉暗,淩亂的堆放著各式雜物,缺了一角的窗子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般,屋頂破了四五個大洞,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玩玩費盡心思,才勉強找到一處適合落腳的地方,稍稍喘息。

一日之間,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都變得太快,完全沒有給她思考的空間。如同一秒之內,從泰山之巔跌下來,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粉身碎骨。

一切就好像團團麻線纏繞在一起,複雜糾結,密密麻麻,完全理不出頭緒。

微微的火光照著她蒼白的臉,額上暗紅色的血塊還在隱隱作痛,仿若心頭插上一根長刺,不停的提醒著她月魚的背叛,上官雲的狠心、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