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的大蒜味早已將蝰蛇的中樞神經係統弄亂,即便是它們本能的想要逃出火海,也有心無力。
張開右手,半邊鮮紅的燒傷清晰明顯,嫣紅的血肉曝露在空氣中,刺痛酸楚。
玩玩深深歎了口氣,心裏還有些後怕,剛剛若不是那個角落堆裏恰好有一打曬幹的大蒜,自己此時恐怕早已葬身蛇腹了。
“真不愧是息念女神,蝰蛇陣都破得了。”
尖刻的女聲騰空響起,玩玩調轉馬頭,驚詫的望著她,呆了。
煙眉似蹙非蹙,眼波流轉如月,鼻如瓊脂嫩玉,唇若三月桃花。青絲微挽,斜插一朵海棠,配以翡翠明月釵,湛藍長裙搖曳,隨風輕舞,美不勝收。
“娘親?”玩玩驚詫的叫出聲,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發動蝰蛇陣,想要殺死自己的,居然,居然會是藍綺?她一直以為是上官雲!
為何?她的命不是息念救回來的嗎?為何要殺死自己?
“住嘴!誰是你這蛇蠍女子的娘親,今日我就要將雲兒的心拿回來!”藍綺玉指勾笛,嫋嫋音符傳出,恍若流水淌過,聖雪消融。
藍綺美眸殺氣四起,如鋒利的匕首般,刺破了玩玩原先所有的美好。
她怔怔的望著幾天前還對自己笑靨如花的女子,而今,卻要被其置於死地。
突然,一個詭異的高調炸響,仿似似萬箭齊發,萬針刺骨,玩玩全身上下頓時疼痛不已。
恍若有一張綁滿尖刀的大網,將她牢牢網在其中,尖銳的刀鋒割破她薄脆的肌膚,嫣紅的血往外不停淌湧,撕裂般的疼痛竄入骨髓,她卻無法掙脫。
蛇族女王的碎心曲,傳聞隻要聽過的生物,無論妖或仙,都會七孔流血而死,沒有任何可以例外。
果不其然,玩玩身下的馬兒經受不住碎心曲的折磨,馬脖上仰,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嘶,刹那間,馬眸、馬鼻,馬嘴,馬耳均湧出殷紅的血,如涓涓溪流,潺潺不絕。四蹄抽搐,站立不穩,趁其還未倒下,玩玩趕緊飛身下馬,厲聲喝道。
“我與上官家早已一刀兩斷,伯母為何還要糾纏不清,置我與死地?”玩玩穩住心神,傲然揚起頭,與藍綺對視。
到底什麼原因,她非要置自己於死地不可?難道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的走開,忘記所有的一切嗎?
藍綺的身後無數條色彩斑斕的毒蛇纏繞,陰寒觸目,嫣紅的蛇信爭相吐繞,白森森的蛇牙粘著致命的毒液,仿若地獄的魔鬼般,可怕駭人。
“息念女神,當日你救命之恩,我十分感激。可身為娘親,是絕對不會坐視兒子赴死而無動於衷。留下我兒的心,否則,就留下你的命!”
狂風亂舞,飛沙走石,暗沉的天空一夕之間烏雲蔽世,好不容易停下來的暴雨,隱約有傾盆之兆。
“我不知伯母話中何意,什麼心?”
“休得多言,將我兒的心還來!”
“伯母的話,我不懂,可伯母要是硬來,我也隻好得罪了!”恢複了息念記憶的玩玩雖說不能完全與蛇族女王藍綺抗衡,但至少抵擋一陣還是綽綽有餘。
雷霆萬鈞之際,她也沒有時間去思考藍綺話中之意。不過她的意思,難道說上官雲要死了?想到這,心頭竟莫名的覆上一層擔憂,沉悶難忍。
可笑!
玩玩迅速打斷自己的想法,抽出腰間的紅色裙帶,在空中嘩嘩兩下,一把鋒利閃亮的寶劍在手,冷冽光芒,如暗夜雪狼,肅殺之氣頓顯。
“自不量力。”藍綺嫵媚的眼角眯起,手執玉笛,嫋嫋音符飛出,瞬間百蛇出洞,如海嘯翻湧,快若閃電,向玩玩襲來。
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手起,劍落。
玩玩將最近的蛇頭一劍劈下,嫣紅滾燙的血濺到她的臉上,黏稠的腥臭味聳入鼻間,惹得秀眉緊蹙。
一人一劍,起舞清影,劍光淩厲,血濺三尺,蛇海湧動,危機四伏。
從未如此拚盡全力與之搏鬥,再加上前麵破解蝰蛇陣耗費了太多精氣,玩玩漸漸開始體力不支,身上多處被藍綺狠狠的割裂,皮肉翻滾的聲音在空中,颯颯作響。
搏鬥僵持不下,照這樣下去,自己將必死無疑。
玩玩狠咬住下唇,用力握緊利劍,想要做最後的衝擊。
突然,一陣銳利鑽心的疼痛從大腿傳來,猛然低頭一看!
該死!一條劇毒的竹葉青不知何時狠狠咬住,似要把她的血肉活生生的撕下來。
撕裂般的痛楚如大浪滾滾而來,疼的玩玩一陣頭暈目眩,幾欲站立不穩,心中愈發的焦躁不安,連同手裏的劍也開始變得不利索。
逃!逃!逃!
腦海中不斷盤旋著這個聲音,仿似魔咒一般,手中的劍招越來越緩慢,甚至有些蛇被砍掉了腦袋,還是有不甘心的勇猛的襲上來。
玩玩被逼的連連後退,身後狂風厲厲作響,吹起她三千青絲亂舞,右腿上的蛇口已經發青變紫,沉重如石的僵硬感,仿似電流擊穿,要將她整個人麻痹了。
意識開始不斷變淺,如薄紙般脆弱。龐大的無力感貫穿全身,腳下如踩棉絮,一步三搖。
再這麼下去,自己真的必死無疑!
她不懂,為何自己決意離開上官家,離開雲城,還要被步步緊逼,非得送命不可?
四目相對,藍綺的美眸波光流轉,隱約含淚,小心的隱藏起一抹難以言喻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