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4章(1 / 3)

碧波泠泠,清水映空,綠樹攀壁,群簇環繞,大團綺麗白雲掠過,澄澈透心的湖水,仿似有著淨化人心的力量。

長帆破日,徐風盈盈,一條造型獨特,精致寬廣的花船遊走在碧水清波之中。棕褐色船桅上綁著五彩的絲帶,迎風飄舞,若瑤池仙子。半空中,青鳥忽高忽低,偶爾發出一聲長鳴,喝著船上絲竹管弦之聲,別有一番滋味。

船屋內,榻間草席上女子深陷昏迷,雙眸緊閉,紅唇緊抿,略略發紫,臉色蒼白,斑斑青紫的傷口,觸目驚心。

青絲淩亂的垂於兩側,秀氣的眉頭緊蹙如峰,十指死死攥緊,指關節處白的刺眼,右手掌心一大片灼傷的痕跡。紅衣女子輕微歎息,蔥白玉指輕拂她額前的劉海。

仿若觸電般,原本昏迷不醒的女子突然水眸大張,淩空而起。單手緊緊握住她的手,猛一用力,反扣身下,力道狠辣,快如疾風,紅衣女子不禁吃痛叫起,柳眉微蹙。

“你是何人?”玩玩口氣陰冷淩厲,眸光警戒的掃視四周,如猛獸出籠,戾氣頓生,連空氣都為之一顫。

“救你之人。”紅衣女子昂頭輕笑,眸若秋水,盈盈含波,煙眉似蹙非蹙,若薔薇半開,若隱若現。膚如白瓷,潔淨透明,雙頰緋紅,嬌襲女兒家特有的嫵媚,媚眼如絲,胸前曲線玲瓏,若曇花盛放。

玩玩驚詫的望著她,大張著嘴,喉嚨好像卡了一根長長的尖刺,久久說不出話來。

眼前之人,竟有著與趙夏姬一模一樣的容顏,與她先前一模一樣的容顏!

隻是多了許風致,多了分韻味。

如果以前的趙夏姬是含苞待放的水仙,那麼此刻的紅衣女子就是傲然盛放的牡丹,美麗動人,嫵媚流蘇,驚為天人。

劇烈搏鬥使得玩玩身上多處包紮好的傷口,再一次崩裂開來,嫣紅觸目的鮮血潺潺湧出,陣陣撕裂的疼痛直竄骨髓。她十指緊扣床單,秀眉皺的更深,狠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半點呻。吟。

“姑娘切莫再動,不然縱使我夏姬有萬般能奈,也回天無力了。”邊說,邊從袖中掏出一精致的玉瓷瓶,取出一顆晶瑩剔透的藥丸,遞到玩玩麵前,解釋道。

“此乃九生玉露丸,可解姑娘身上的竹葉青毒。”音調柔婉若涓涓溪流,輕聲細語,沒有半分責怪之意。

玩玩這回沒有抗拒,一為身上的傷痛實在疼得她難以忍受,二是她驚訝的發現自己雖沒恢複法力,可恢複了功力,對付數十個大漢都不成問題,更別說眼前弱質纖纖的紅衣女子。

“這裏是哪裏?”

剛剛環顧四周,船裏的擺飾皆為秦國民風所崇尚,可紅衣女子身上一襲趙服,纖腰玉帶,流蘇搖曳拖地,青絲如瀑般垂落,更顯得楚楚動人,美如詩畫。

“此為秦王的接親之船,秦趙兩國歃血為盟,我乃趙國七公主,趙夏姬。半途中見你漂浮於湖泊之上,便偷偷將你藏於內室。”紅衣女子笑容明媚,眼神溫柔,語調輕緩,氣質高雅如玉,落落大方。

什麼?趙夏姬?

如驚雷劈身,轟鳴震天。

玩玩詫異的凝望著這張與趙夏姬一模一樣的容顏,心如桐木沉湖,一點點的暗了下去。雙肩微微顫抖,緊扣床榻的十指關節白的發亮。

天上一日,地下三年。

自己隻呆在天界的三日,而人間已過三餘載。日升月落,白駒過隙,春夏秋冬,良人何顧?

曾經純白的少年終於也如竹篙般拔節,偉岸挺拔,舉手投足之間,意氣風發,胸懷著整個天下。

容顏忽變,趙政,恐怕也會如上官雲那般,再也識不出自己吧。

“多謝七公主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

喉間溫熱,強烈的不適感令她陣陣惡心,自己一直都是被人稱為七公主,如今這個稱號從自己嘴裏發出,竟是別樣的難受。

好像冬夜在雪地裏迷路的旅人,被強盜搶走了最後一件禦寒的衣袍,鋪天蓋地的絕望壓了下來,迷失了所有的方向。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姑娘還未言芳名呢?”

“我?”我該叫什麼呢?我原本是叫趙夏姬的,我才是趙國聰明無比的七公主,是可以披掛上陣,鎮守趙國邊疆,守護趙國百姓的七公主!

擠壓的負麵情緒如潰堤的洪水,刹那間傾湧而出。玩玩雙手沒有絲毫溫度,麵色蒼白如雪。深吸一口氣,雙肩微縮,唇角努力上揚,勾出一抹苦澀的笑,道。

“我叫息念。”

息念,息掉所有的念頭。

從此以後,這個世間再無夏玩玩,前世也好,今生也罷,息念這個名字代表的是絕望,是悲哀,是破碎,是痛苦,是瘋狂,是哀悸,是無可奈何,是風淡雲輕,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息念姑娘為何從那麼會漂浮於江河大湖中,莫不是遇上什麼仇家了?你是哪裏人?”

聞言,玩玩眸光黯沉,有了瞬間的失神。好不容易愈合的心髒,劇烈而疼痛的狂跳不止,似萬箭穿心,鮮血淋漓,仿若將血肉活生生的撕裂成兩半,潺潺鮮血無盡淌湧。全身的氣力被瞬間抽空,連呼吸也變得奢侈。

察覺到玩玩的失落,趙夏姬心裏隱約猜到幾分,玉手輕撫上她冰涼的臉頰,輕笑道。

“若是有難言之隱,不說也罷,有我在,斷不會有人為難於你。”仿佛承諾般,美眸如琉璃般剔透,傾泄出鑽石似的流溢光彩,璀璨奪目。

“七公主,藥浴已經準備好了。”婢女走進來,恭敬的福身道。亦是一身秦人打扮,喜氣的紅色。

看樣子,秦王嬴政要娶她的事情,是真的了。

“好,帶息念姑娘去浸浴,記得我叮囑的藥量,切莫錯了斤兩,否則蛇毒無法清除,就前功盡棄了。”聲調陡然增高,口吻微微嚴厲,雖聽上去依舊如垂柳拂麵,卻沒半分溫柔之感。

眼前之人,若真是趙夏姬,定然會在那暗流洶湧的趙國皇宮內,活的風生水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