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頭野獸一見又有人進得場來,一起聯手進攻。樹間草叢裏,黑猩猩、野狼、獾子都躍了出來。
王爺仗著武功高強,全然不懼,他徒手奮戰,一會兒捏拳,一會兒化掌,左打右突。一頭野狼見他徒手好欺,一躍撲來,被他一掌擊在腦門,腦漿齊裂。他一腳踢開野豬,又避開野牛的攻勢。
可是這場戰爭實在沒有把握打勝。六七條蝮蛇在地上亂竄,狡猾的猴子在樹上不斷飛石下擊。半空中,突然出現了“天軍”,一隻禿鷹象一支利直插而下。那鷹象是訓練過的,徑直來啄段王爺的眼珠。王爺手疾眼快,接過頑猴的飛石就打。禿鷹見石子來得又急又猛,隻得又象箭一樣直衝天而上,躲開了石子。
野牛是獸陣裏的主力軍,它倚著力大、皮硬、角利,橫衝直撞,又一次發起衝擊。王爺見腳下有毒蛇,麵前又有野牛,黑猩猩的長臂又來拍他,各處受敵。隻得兩腿用力,飛撲而起,一下子倒騎上野牛的背脊。野牛哪能馴服,它四蹄亂踏,前後蹶躍,硬是把王爺摔了下來,可這時地上的蛇也被野牛踩死了幾條,其它的蛇顯得有些害怕,退到了平場的邊緣。
王爺依仗精湛的武功,在落地之時又一個筋鬥,立起身來,揮拳再鬥。一名大約是武士首領的人見王爺已是隻有招架之功,無有還擊之力,就急急護駕。他一揮手,衝入十幾名武士,揮戈掄刀、直砍橫劈,組成了一個半月圈,將豬狼獾蛇等逼出圈外,為王爺築起一道“護牆”,隻是那野牛實在厲害,還得由王爺來對付。
王爺與野牛又交戰四五個回合。野牛再次狂突,衝向王爺。王爺這次沒有了後顧之憂,他不避不躲,疾然出手,抓住野牛的兩角,向地上按去。王爺雙手有千鈞之力,按得野牛的頭直往下低,野牛並不服勁,四腿用力,想將腦袋挑起。一牛一人,成了僵持之勢。
場外的人全都緊張萬分,段瑤青更是將心提到了嗓子眼。隻有一人神定氣閑,並不關心王爺的死活,反倒有幸災樂禍的神色,這人就是身披獸皮的“狗剩兒”。
場上,野牛的四蹄漸漸下陷;王爺的兩腳漸漸提起,弄不好,王爺就會被野牛挑飛。而這時組成護圈的武士們,也已岌岌可危。樹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幾十隻猴子,擲下的飛石猶如密雨,蛇隊也增加了幾十條,貼地亂扭,伺機進攻,野豬、野狼等獸也驟然多了起來,這樣下來,就是全部武士上陣,也難匹敵。
驀然,武士們都吃了一驚,一豹一彪,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那彪似獅非獅、似虎非虎,異常凶猛,它與豹一起,一進場!2就衝亂了武士們的陣腳。
場內場外的人隻有一個人想起來有一人是可以扭轉危局的,並且充分信任他,這人就是段瑤青。她雙手抓著島長的一條臂膀,搖晃著,央求道:“狗剩兒,快救救我爹爹!”
島長的確可以挽回危局。象這樣的戰局,在他來看似同兒戲。他有時為了練功夫,故意還學著獸叫,招來各式各樣的野獸,陪他練功。他所以遲遲不出手,好象他一聽說這王爺姓段,並且一見那模樣做派,就心存芥蒂一般。可是現在不同,是段瑤青央求他。他可以拒絕任何人,卻不能拂她的意願,因為他一見她,心裏就埋下了愛慕的種子。
島長沒有表示可否,卻拽下了係在郡主頸上的緞帶,將她的紅披風拿在了手中,這使段瑤青大惑不解。
島長一手剛取到紅披風,場內情勢突變。久戰力乏的王爺終於壓不住那頭野牛,被野牛腦袋猛抬,掀上了半空,而武士中也有一人被彪豹咬死,兩獸破了武士的長蛇陣,直撲王爺。段瑤青失聲喊了起來。她的喊聲未落,另一人衝天而起,宛如大鵬。這人就是站在她身邊的“狗剩兒”。
島長的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他在半空裏一把抱住王爺,輕輕落地,王爺絲毫無損。當王爺雙腳立穩之後,又被島長柔手一推,王爺身上象有一股勁道十足又平和均勻的風推著,腳在地上點了幾下,就顛出場外,剛好停在了女兒的身邊。
島長一手將王爺推出,又一個連環腿,踢中彪、豹,另一手展開了紅披風。那紅披風在他手中左翻右抖,恰似翻騰著的一片紅雲。野牛見此,立即瞪紅了大眼,向紅雲攻擊。島長三轉兩旋,已到場邊。他一展紅披風.身子一偏,野牛正好從他的一側衝了過去,這一衝奔跑了十幾步遠,方才收住四蹄。
待到野牛回過身來,那紅披風好象已被固定在一處,正等著它似的。野牛受剛才一騙,火性?發,用了更大的衝力,向紅披風衝去。哪知這時島長已將披風係於一棵大槐樹之上。野牛猛地衝向紅披風,那勁道之大,竟致使兩角插入樹中,一時拔不出來,而且這一衝,使野牛的腦袋受了一震,一時間沒有清醒過來。
島長係好紅披風,立刻翻身跳入眾武士與獸群毆鬥之中,他一邊擋住野獸的進攻,一邊叫武士們撤退。正巧在這時,野牛撞上老樹,巨大的震力將三四隻猴子震落地上。猴子一陣亂跳亂爬,驚擾了獸隊,使眾野獸的進攻力銳減,武士們因此得以很快脫身。
十幾名武士一經退出場外,島長就要王爺讓隊伍趕快後撤,而島長自己在後麵壓陣。眾人邊走邊看,獸隊中由於猴子落下而產生的騷亂已止,又都瞪眼停蹄,望著這群人;而那條野牛也已從樹中拔出角來,腦袋昏昏,望著那紅披風愣神,可憐有一隻角已經折斷,還深深嵌在樹杆之內。
王爺本想一發慈悲,叫人將場內的三具屍體背出,可這一仗已使大家膽寒。他隻得歎氣做罷,憑空為獸類送了三份肉食。
眾人依次回到船上,段王爺叫跟隨們挑了兩件衣服,讓島長換上。在命人啟錨開船的同時,他把島長叫到五層船樓的中廳。
中廳裏,有一把王爺的專座,兩旁兩長列座位,是給官員、幕僚坐的。
島長換了衣衫,竟然出落得象另外一個人,除了還有幾絲野性未除,皮膚黝黑外,居然英氣十足。段瑤青曆經剛才場麵,對島長愈發親信,隨他來到中廳,象影子一樣跟隨於他。一個幕僚喝道:“晉見王爺,還不下跪。”
王爺一揮手:“免了!島長不知禮數,不必怪罪,今後見我,也不必下跪。”
瑤青在旁捅了他一下,悄悄說:“快謝謝我爹。”
“謝、王、爺!”島長磕磕巴巴地說。
“來呀,今天島長救駕有功,本王賜白銀千兩。”
從人端上三個盤子來,盤上都是銀元寶。
“我、我不要!”
大夥瞪起眼來,這麼多的銀?,這傻子竟然不要,何況王爺賞賜,哪有拒絕之禮。
“為什麼不要?”
“我用不著!”
段瑤青見這個傻小子如此,內心好笑,連忙說道:“我替島長謝恩,來,收下!”她命自己的跟隨快去接下這三盤銀兩。
跟著郡主的兩名隨童,一叫段興,一叫段旺,年歲與郡主相差不大,有些油頭滑腦,這時連忙上前,接過賞銀。
“今後,”王爺咳嗽一聲,“你是段府中人,故兩賜姓段,島長名字似不雅,本王將你那兩字倒過來,叫段長島,記下了?”
“快說,謝王爺賜姓。”段瑤青又在旁邊囑咐他。
“謝、賜姓!”
“好,本王有些疲倦了,你們都退下吧!”
眾人都紛紛退出中廳。
段王爺看著自己的女兒陪著段長島離去,心中說不出是喜是憂。
雖然死去三名衛士,可得了段長島,這對於目下廣為收羅人才的王爺來說,不失為一件大喜事。這個“狗剩兒”武功看似沒有章法,其實深不可測;但這小子有何福分,竟得瑤青青睞?萬一兩人作出一星半點不守規矩的事來,又如何使得?還有,那獸陣既然如此凶險,這個野小子為何要把大夥引向那裏,到最後才救駕?這人真是混沌無知,還是絕頂聰明,不露鋒芒?······
換做常人,也許不致於此,但王爺是個生性多疑的人,他對任何親信都不絕對放心,何況這個來曆不明的小野人。
當然,要是王爺知道這個“狗剩兒”的來龍去脈,他是決不會答應女兒帶他離開火山島回京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