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島遇(2 / 3)

”隨、隨童?一好、好、好。”

王爺的眼光一直在盯著這個野小子,他這樣老於世故,可不但連這小子的武功深淺都看不透,甚至連這個人的本性也摸不透:島長這小子高興時說話流暢,不高興時說話笨拙;看似童稚質樸,又似城府極深······倒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對於女兒的要求,他同樣如此:一方麵他擔心狗剩兒野性來除,女兒又是個桀驁不馴的人,兩人在一起,弄不好會敗壞門風;另一方麵,他在用人之際,正需要奇門異士。能把這野小子搜羅門下,說不定大有用處······

“好吧!狗島長,你既然為本王女兒手下,也是本王的手下,現在由你帶道,讓本王遊覽一下這火山島。”段王爺立起身來。

狗剩兒不動:“我,想、想請、請教郡、主芳名。”

王爺沒有說話,心裏一陣冷笑:哼,你還真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可當他回首看自己的女兒,女兒臉上竟有百種憐憫與柔情,再沒有平時的驕縱之色,又禁不住詫異。

“我叫段瑤青,今後叫我瑤青好了。”

“以後隻能叫郡主,不許直呼其名,懂嗎?”站在王爺身旁的幕僚喝道。

“為為、什、麼?”

“王爺和郡主的名字,是你野小子叫的嗎?”

“狗剩兒”沒有回答,臉露不屑之色。他轉過身去,徑自朝前走了,也不管後麵的人跟著沒有。

除了在三條船上照看的人和那些水手之外,段王爺一行五六十人,排成一字長蛇陣,參觀起這座火山島來。武士、家將、部僚將王爺夾在中間,隻是段瑤青很不老實,她三竄兩跳,來到隊前,非要跟島長走在一起。段王爺生得一兒一女,兒子叫段瑋青,才二十四歲,已領“神禁軍”首領之職,家中隻遺這小女,夫人早亡,現雖續弦,新王妃並不生育,王爺視女兒如掌上明珠,碰都舍不得碰一下,因而從小養成唯我獨尊的品格。王爺既不嚴管,手下人便更讓主九分,所以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無人敢加勸阻。

“狗剩兒”象是一位正式導引,頭也不回地走在海島邊的小徑上,好象並不注重後麵跟著是誰。島邊草木稀少,怪石巉岩卻多,他光著腳板,躍上跳下,如走平地。身後多數是王府武士,腿腳自然不弱,隻是苦了一些謀士幕僚們,一個個象是小腳女人,步步都得小心翼翼。

王爺帶著興致,邊走邊看,海島邊不是怪石,便是沙灘,海浪拍岸,蛾起的浪花時而灑上腳邊,礁石上海蠣叢生,還不時看見爬行的螃蟹和章魚,而島內樹木草叢間,常有爬行動物被驚,刺溜一下跑遠,鬧不好還嚇得郡主怪叫一聲。不知名的小鳥吱吱叫著,從一棵樹飛起,落在更遠一棵樹枝之上。海風裏帶著一絲腥味、鹹澀,又無限清新,叫人有此身不知何在的感覺。

島長岔入了一條小徑,開始向島內走去,走了一程,停住了步子,回轉身來說道:“:“這、這道通、通我住的地、地方,一個山洞子,要、要不要去看、看?”

“要看,要看,你快帶路。”段瑤青從小長於京都,很少遠遊,早被海島的景致迷住了,她看什麼都新鮮。

“那、那危險險,還、還是不看好。”島長一臉的誠懇,遠望著王爺。

“危險什麼?”王爺問道。

“各、各種、野獸都有。”

你搗什麼鬼?王爺心裏想,我有這班武士在此,還怕什麼野獸!另外,他還真想看一看這個“狗剩兒”住的地方,好對這個神秘人物了解得透徹一些。

“走吧,進去看一看你住的狗窩子。”王爺發令。

哪知島長一把扯住段瑤青,拉到道邊,“讓他、們、先先走。”

段瑤青有些不情願,可島長那手似一把鐵鉗,夾住她的胳膊,使她動不了分毫,她也無可奈何了。

王爺有令,前隊武士隻得打頭,況且他們也沒有明白危險來自何處,一個個藝高人膽大,拔出兵器操在手中,挺胸而行。

小徑走盡,現出半畝地一個平場,平場那頭,就見一個黑黝黝的山洞口。這洞口在島上之山的山腳,循此還有一道似有若無的小道通往山頂。

這平場內雜草全無,似坑窪頗多,好似島長在洞外活動的場地。前隊的三個武士踏進平場,島長立即喊出了“小心!”二字。這聲音使那些沒有踏進平場的人都駐止了腳步。那三個武士雖不清楚什麼,也突然止住了腳,習慣性地三人背部相對,擺出了一副臨敵的架勢。

“啪!啪!啪!”三顆石子朝三名武士飛來,投石者準頭、力道都拿捏得恰到好處。發石擊人,武術中已稱為暗器,曰“飛蝗石”。這三名武士各執刀、雙斧及鏈錘,聽到飛石之聲,立即舉起兵器去磕碰。執刀、斧之武士將飛石碰落。執鏈錘者由於錘頭略沉,舉起稍緩,飛石已打向腦門,他立即仰身一側,又著地一滾,避了過去。

眾人抬頭看去,原來在場邊的一棵大槐樹上,隱著一隻猴子,那三顆石子,就是那猴子擲來的。

紅衣少女看清了是猴兒頑皮,拍著手叫道:“好玩,好玩,喂,你們把它捉住,帶到咱們家去,陪我耍子。”

這三顆飛石,主要原不是用來擊人,而是一種宣戰信號。飛石過後,響起一聲狼嗥,一頭身高腳細、豎耳齜牙的惡狼,嗖地躍出,撲向場內的武士。而這時,三個武士由於防備“飛蝗石”,防守陣勢略亂,見惡狼撲出,吃了一驚。那名執刀武士立即挽了一個刀花,迎著惡狼撲了過去。

“小心!”段瑤青在島長身邊叫了一聲,因為她又看見了一頭野豬和一頭野牛,野豬張開覦著獠牙的大口,野牛晃著長有兩隻前衝利角的牛頭,從不同方向攻出,奔向另外兩名武士。

三人三獸,在平場上激鬥起來。

這幾名武士雖然曆經戰仗,但那大都是入與人之間的搏擊,從沒有遇到與野獸扭打的場麵,不免有些慌張。那使鏈錘的武士拋出鏈棰,一錘擊中野牛。這一擊少說也有五百餘斤氣力,可野牛隻輕晃了一下,前角已頂到武士的胸前。這武士剛想往後縱跳,豈知野牛的進攻更快,一個前衝,接著又昂頭一甩。那武士已從掛著的牛角上甩脫下來,拋在地上。眾人看去,他肚腹處已經破爛,牛角上竟還掛著一截腸子,這情景叫人看了無不駭然。

野牛一擊成功,它對摔死在地的武士連看都不看,又去攻擊執刀與狼搏鬥的武士。本來那武士殺個把狼決無大難。可野牛的出現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加之那狼也確實狡猾,隻是退避防守而不進攻,卻又不讓他脫身。正在相持之際,野牛在背後攻到。執刀武士一旋身,用了一招“拖泥帶水”,斜向後劈。誰知他腰側已被頂著,刀勢失去了力量,雖砍中野牛,連牛皮也未砍破,他卻被牛頂倒在地,又被牛蹄踏死。

另一個執雙斧的武士力敵野豬,剛好棋逢對手,卻冷不防小腿一麻。他低頭一看,小腿已被一條蝮蛇咬著,他一個踢腿連忙甩掉一蛇,草叢裏又竄出兩條。那野豬乘機撲上來,一口咬住了一把斧頭,一思頭,斧頭被咬脫了手。這武士還算機警,見自己小命已難保持,就一個筋鬥,翻出場子,落入人叢。但他再也站立不住,跌落地上,臉色煞白,氣喘籲籲。

一狼一豬一牛,外加樹上的猴子,這一群勝利者,都用眼睛盯著這支幾十人的隊伍,虎視眈眈,又可能顧忌到場外人多勢眾,不敢貿然進攻。而王府中人也被這場惡鬥鎮住了,不知道該退該進。隻有島長司空見慣,不以為奇。他說道:“王爺,還、還是退吧!野、獸會都來的。”

王爺隻好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人群撤回去五十餘步。

島長連忙從獸皮衣裳的懷裏,摸出個藥丸子,放入那個被蛇咬傷的武士嘴裏,又蹲下身去,兩手卡住這人的小腿,往外擠那已發黑了的血。一看血還難以擠出,他幹脆跪下,用牙咬開傷口,大吸了幾口,將毒血吸出。那武士雖然痛得齜牙咧嘴、滿頭汗珠,心裏卻十分感激。

眾人進退兩難。哪知段王爺這時將蟒袍一脫,大聲喝道:“看我來鬥一鬥這群野獸!”

幕僚們剛想阻止,王爺幾下竄跳,已落進場中。

眾人隻得一起壓向場邊。武士們個個抽兵器在手,又不敢進場。工是他們對這些不通人性的野獸已怕了三分;二是王爺武功卓傑,他向來喜歡單打獨鬥,以顯神威,從不喜歡手下人插在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