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情辯(1 / 3)

小皇帝坐於大雄寶殿的龍椅之上,滿麵春風,喜氣洋洋。雖然這場浩劫,差點兒要了他的性命,但終於轉危為安、遇難呈祥。清點後宮,皇太後懸梁自盡。殘廢的皇弟,躲避不及,56於亂軍之中。嬪妃宮娥,被殺與不知去向者十有七八。這些都影響不了他的好情緒,因為國難已去、叛逆皆除,忠於段禎的一些老臣死黨,均已懲戒。如今雨過天晴,可以安享太平、恣意行樂了。

兩旁站滿了文武朝臣。凡跟他共過患難的,個個重用;還有一半,則是新麵孔。朝臣們在兩側挺立著,既有勤謹小心之態,又有新貴得意之貌。

“宣段長島、端木蜀雲!”

卷簾廷臣重複長呼。

段長島與端木蜀雲並肩走進殿內,那端木輕提裙衣,盈盈拜倒,“奴婢叩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萬歲!”

段長島則仍是彎腰一躬:“奴才參見皇上!”

“二卿免禮!”小皇帝一擺手。他已知段長島的脾性,不習慣於跪拜,便順水送了個人情:“段長島大功於朕,今後見朕,都予免禮!”

知道段長島作為的朝臣並不吭聲,那些不知者輕輕“嗬”了一聲,這怕是誰也爭取不到的殊榮,這小子有何福分,竟受到皇上如此器重?

“段長島,”小皇帝開口道,“此次剿滅叛逆,朕知你功勞最大,朕賜你大內總管、殿前一品帶刀侍衛之職。為表彰你護駕之勞,再賞你黃金十斤,綢緞百匹,白銀萬兩!”

“謝陛下恩寵!”段長島又鞠了一躬。 .

“端木蜀雲!”

“奴婢在!”

“你與朕患難與共,忠心可嘉,朕封你為誥命夫人,著吉日與段總管完婚!”

“謝主隆恩!”端木喜氣盈麵,當下推金山,倒玉柱,又拜了下去。隻是,她沒忘悄悄瞥段長島一眼,見長島神色木然,也隻得笑靨立收。

小皇帝又說道:“段禎老賊的府第朕已沒收,現賜於你們,到時朕將親自去為你們主婚!”

“謝陛下!”

段長島並不高興,想不到皇帝再三忘主婚一事,倒叫他十分為難。段瑤青下於大理寺監獄,郡主既在,他豈能再有旁騖?

“奴才有奏!”段長島一彎腰,說道。

“奏來!”

“奴才情願不要這大內總管之職,以換取郡段瑤青之自由!”

“唔,愛卿,”小皇帝臉色已然不悅,“朕已答應不殺這小賤人,給了你莫大麵子。她死罪已免,活罪難逃!”

“王爺與段瑋青謀反,段郡主實屬不知。”段長島叫得習慣,仍不忘叫“王爺”、“郡主”,這在皇帝聽來,十分刺耳,足見段長島不識時務。

“望陛下鑒諒!”

“朕不準奏!”小皇帝決絕地說。

此時端木大急,悄悄拉了幾下段長島的衣袖,不讓他再說下去。

“你既忠於朝廷,忠於朕,為何還念念不忘叛逆一家,是何道理?”小皇帝不饒他,忿然斥責。

“陛下,”段長島並不害怕,據理再呈,“郡主是、是奴才第一個主人,陛下是奴才第二個主人。奴才對主子忠貞不渝,陛下應、當欣慰,若奴才朝秦暮楚、反複無常,陛下才應指責奴才的忠心。”

群臣都噓了口氣,想不到這小子敢在大殿之上爭辯,膽子不小。

小皇帝聽罷,點頭道:“嗯,正因為朕知你忠心,才不怪罪於你。你們二人下殿去吧!”

端木蜀雲趕快還了一禮,拖著段長島下殿去了。

段禎王爺的府第,經過一番裝修,煥然一新。這一則是府邸換主,二則是府邸的新主人準備結婚,所以需要重新修繕。但如此巨大的建築群,對於段長島和端木蜀雲來說,實在過於奢華了。段長島已將扶風丫頭和段發、段達找了回來。即使如此,全部人眾也不過二十餘,幾百間殿宇樓舍,顯得空空蕩蕩。

修繕之前,皇上先令査抄王府。段長島珠寶玉石、奇珍異玩全不稀罕,隻希望能找到“酥骨丸”的解藥,便攜帶端木蜀雲、扶風進了密室。三人尋找良久,一無所獲,俱都焦慮不安。須知段長島服下毒藥丸已近半月,如無解藥,再過半月,毒性就要發作。

扶風丫頭提醒道:“王爺在此議事,一般都坐這把轉椅,會不會有些門道?”

長島看這把坐椅,果與其他椅子不同,它不但會旋轉,兩個扶手也是鋼鐵鑄就,便坐上去一試。他左轉右旋,兩手不斷擺弄扶手,其實不過好奇,甚無章法。那曉得突然“吱呀”一聲,椅後板壁的暗門被弄開了。眾人大喜,都探頭進去看。這是一個小小的暗櫥,裏麵用瓶子與布盒裝著各色各樣的藥丸丹散。三人各樣取出一些,放於桌上,都覺難以識別。隻得再找,扶風丫頭叫道長島哥,你瞧,這裏有本書。”長島接過書來,那書藍色封麵,白襯底上寫著四個隸書:《百毒真經》。

段長島無暇細看,匆匆翻到“酥骨丸”一節,那上麵記載著“酥骨丸”的配方、顏色和服下後的結果三十天後,漸收藥效,先從內髒血液腐敗起,擴向體外鮮肉皮膚。從內髒腐爛始,伴隨高燒、胡話,轉側床第,痛苦不堪。死後皮內俱爛,骨骼烏黑蘇散,須發無存······”見到如此可怕之結局,連長島這樣的人都不免心驚肉跳,暗罵王爺用心之狠毒。

“酥骨丸”之後,有解法一節,也記述著配方和顏色、特征等。三人按圖索驥,找到了一種紅色藥丸。再三核對無誤,端木與扶風才讓段長島服下。

段長島說道:“王爺用這《百毒真經》,不知坑害了多少好人,現把它燒了吧!”

端木點頭,扶風卻反對:“不可不可,今後再遇上有人用毒有人中毒,無有此書,豈不更糟?書經無錯,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

“嗯,”長島點點頭扶風,這卷書就送予你吧!”扶風拿過,連忙收起。

盡管王府房多地廣,不過,新婚之日,倒顯得正合其用。這天小皇帝親臨府邸,那輿車跟隨,足有百餘人。重建的皇宮衛隊,也已有百人,段長島是宮廷內衛總管,這百人均係下屬。焉有總管新婚,部下不來幫襯、捧場之禮?還有那些朝廷群臣們,不管是相識的還是不相識的,見皇上又賜府第,又親自主婚,段長島又襲總管、領一品殿前帶刀侍衛銜,任一項俱是榮耀無限、風光之極之職,誰個不來交好巴結?所以不但禮品無數,賓客也是無數。王府主院及東、西兩院,真個是人頭攢簇,熱鬧非凡。

段長島從不曾見過這種世麵,他又不習禮節,這下更是渾渾噩噩、不知所以。幸好端木蜀雲多經世麵,見官見吏,禮數盡知。她雖是新嫁娘,原本該什麼事兒也不作,隻是見府第人手少,段長島諸事不懂,也不得不安排主事,指揮下人。靠著宮內衛士和扶風、段發段達眾人的幫忙、料理,終得未出大錯,喜始喜終。段長島在這情況下,隻得裝傻,也樂得裝傻。

夜深之時!賓客全都走盡。洞房之門,也被扶風丫頭關上了。四周紅燭高燒,屋頂宮燈高掛,照耀如晝。端木蜀雲頭覆紅綢,等待段長島去揭。段長島輕步走了近去,將紅綢揭去。那端木著意打扮了一番,娥眉入鬢,杏眼含情,唇紅齒白,燈光輝映之下滿麵生春。長島仿佛第一次發現,自己娶到的竟是如此美貌的一位夫人,一下子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