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
高中生活像一杯炭燒咖啡,經炭火深度烘焙,口感強烈。喝一口,舌尖滿是苦澀,隻有等它流入喉嚨,才能體會到那份獨特的香醇。
但對於那時的路熙,或許,隻有甜蜜。
晚自習結束,已經將近十點,昏昏欲睡的學生埋頭疾走,誰也沒有注意到昏黃的燈影下慢慢行著的一對男女。
女孩輕巧的跳上人行道綠化帶低矮的圍階,一手抓著男孩校服外套的衣袖,另一隻手臂張開,搖搖晃晃,淺笑著說:“路熙路熙,伊青雯給你唱歌聽好不好?”
路熙減慢速度迎合伊青雯,看著月光照耀下清秀的麵龐,壞笑著說:“不好。世界如此美妙,我才不要自尋短見。”
伊青雯抬起手敲一下路熙的腦袋,嘟嘟嘴,說:“不吐槽你會死嗎?不想聽算了。”
她氣呼呼的扭過頭去,路熙趕忙討饒,這才避免一場事故。
伊青雯輕哼一聲,左手又抓住路熙的袖口,空靈的歌聲在二人中間響起:
祈求天地放過一雙戀人
怕發生的永遠別發生
從來未順利遇上好景降臨
如何能重拾信心
祈求天父做十分鍾好人
賜我他的吻如憐憫罪人
我愛主同時亦愛一位世人
祈求沿途未變心請給我護蔭
為了他不懂禱告都敢禱告
路上的學生更稀疏了,這世界成了他們的世界。路熙默默地看著眼前的路,不再說話。他在聽著這首歌。
“喂。”伊青雯搖搖路熙的手臂,停了下來。
路熙回過神來,不解的問:“怎麼不走了?”
伊青雯做一個無奈的表情,看看路熙的樣子又明白過來。路熙想事情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的看著什麼空曠的地方。
“笨”,伊青雯推著路熙的身體轉過去,把下巴墊在他的肩上,說:“呶,我到家了。”
路熙反手用手指摸了摸伊青雯耳際幾縷活潑的發絲,說:“那就趕緊回去吧,省得你父母擔心。”
“昂”,伊青雯不情願的抬起腦袋,張開雙臂,直勾勾的看著路熙說:“太高了,我下不去。”
路熙回過身來低頭看看還不及自己小腿高的圍階,嘴角微微翹起,抬手就要把她抱下來。伊青雯卻在路熙碰到自己之前跳了下來,做個鬼臉,擺擺手說:“大色狼,再見。”
看著跑開的身影,路熙悻悻的摸摸腦袋,咧開嘴笑笑。
感謝你的陪伴,有你的日子不再孤單。
可人生是一輛開往墳墓的列車,路途上會有很多站,很難可以有人至始至終陪著走完。
同所有青澀的愛戀一樣,尚未成熟,便將凋謝。
在高三即將開始前,他們結束了。一切都那麼突然。
路熙在吃晚飯的時候收到了伊青雯的短信,上麵隻有幹巴巴的幾個字:“我們分手吧。”
仿佛一切被抽空,心髒的供給被突然截斷,時間在路熙的拇指上遲滯,指節變得僵硬,每一個字母都變得艱難,半晌,空空的屏幕上隻閃著一個刺眼的字:“哦。”
用力摁下發送鍵,路熙癱坐在床上。
其實路熙明白,這一天終究會到來。這場戀情自始至終都是以一種極不公平的形式存在。性格使然,路熙並不想在同學麵前暴露他們的關係,麵對伊青雯的熱情甚至會刻意疏遠,把一切都拋給她去獨自承受。
分開,對她也是一種解脫吧?不用質問,不用挽留,更無須惡毒的謾罵。陪你的人要下車了,即使不舍也該心存感激,然後揮手道別。
列車在這一刻變更軌道,駛向兩個不同的方向,似乎永遠不會再有交集。
也許上帝偏偏要證明地球是圓的,兜了好大一個圈子,又把伊青雯推到了路熙的麵前,一如昨日。
還是伊青雯率先伸出手,大大方方的說:“好久不見。”
路熙慌忙的用餐巾擦擦手,輕輕握住,掌心依舊柔軟。路熙有些結巴的說:“好久..不見。”
四目相對,眼中你我,早已不再年少。
伊青雯對著路熙俏皮的眨眨眼睛,笑著說:“手感不錯吧,準備握到什麼時候啊?就算我不介意,可還有這麼多外人在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