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要救我?
真是一個傻瓜!
我為什麼要許諾救他?
看來我也是一個傻瓜!
伏在戰狼的背上,宮代的思緒萬千。
戰狼奔跑如風,眼前的景漸漸模糊。宮代還在失神,轉眼已至營地。
穿過大門,沒有在下層多做停留,沿著人工開鑿的階梯,戰狼直奔山壁頂部。
階梯越往上坡度越大,戰狼的攀爬也愈發費力。好一會兒,終於到達了位於頂部的部落神殿。而得知宮代完成任務歸來的部落長老們已經早早聚集在這裏,等待著宮代的覲見。
戰狼在最後一級台階止住腳步,它沒有資格繼續前進。它張張嘴,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音節。
“是啊,到了。”宮代艱難的翻身下來,重複著戰狼的話,不知是嫌快還是嫌慢。
神殿的大門由整塊礫石切割而成,古樸厚重,粗糙的表麵稀疏散布著並不精致的刻紋。門前的平台上,一座白玉精雕而成的飛馬像栩栩如生。這是飛馬部落的圖騰。
宮代在雕像前停住腳步,雙手拱於胸前,雙目低垂,嘴裏念念有詞:“如果你還眷顧著你的子民,就請為我指引方向。”
如同無數真心的祈禱,隻是,不知雲端的崇拜何時才能給予回應。
宮代睜開眼,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用力推動神殿的大門,大門緩緩打開,像一隻猙獰的巨獸張開血盆大口,古老的氣息撲麵而來。
門後空間很大,當初建設時為此掏空了整座山腹。頂部鋪設的黑色基岩營造出虛空的景象,其中點綴著閃閃發光的深海鮫珠,正好構成飛馬星座的星圖。
神殿最顯眼的位置是一座巨大的蓋亞女神的全身雕像。雕像前,十把精致的藤椅呈弧形排列在十座半高的圓台上。兩名老嫗分別坐在中間和最末的位置上。
她們是部落十長老中的兩個,稍年輕的叫宮十,是上一代長老之位空缺,新近遞補進來的。而端坐在中間,滿色嚴肅的長老叫宮二,在其他長老很少露麵的情況下,具體負責全族事物。
姓氏後麵的數字並不是她們真實的名字,隻是代表著長老之位的延續和傳承。
宮代走到一個合適的距離停下,躬身行禮。宮十急匆匆的站起來,過去檢查她的傷勢,口中卻是埋怨道:“你這孩子,受了這麼重的傷為什麼不先去救治?任務晚些彙報也來得及啊。”
宮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說:“謝謝長老,不過事情緊急,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顧不得?如果死了,再自由又有什麼用!”宮十氣呼呼的走出神殿,吩咐侍應去找醫官。
偌大的空間內隻剩下一坐一立兩個人,如同兩座互不相幹的雕塑作品。
良久,宮二開口,聲音不大,卻響徹整座神殿。
“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兌現你的自由嗎?”
自由,多麼具有誘惑力的字眼。
“不...”艱難的吐出這個字,宮代反倒覺得胸腔中舒坦了許多。
虧欠了,總歸是要償還。不然,自由了,依舊不自由。
“自由不是你一直追求的嗎?”宮二感到驚奇。
“也許從一開始的追求就是個錯誤。”
宮二從滿臉的皺紋中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我幾乎都要被感動了,還是說說你的真正目的吧。”
“放了傅珺介!”
“傅珺介?”
“我帶回來的那個男孩。”
宮二幹枯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藤椅扶手,說:”給我一個可以使我足夠信服的理由。”
“他救了我的命。”
“嗯,冠名堂皇。你不是宣稱可以為了自由放棄生命嗎?”
“我沒有資格為了一己之自由放棄別人的生命。”
“可如果這是自由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呢?”
“那我寧願不自由。”
“好。”宮二的眼中突然有了神采,上下打量著宮代,說:“你打算為了他的生命付出什麼代價呢?你應該沒有天真到以為可以用簡單的言語說服我吧。”
“我...我願意履行對部族的義務。”
宮二的褶皺間的笑容終於綻放開來,不過卻暗含幾分譏諷的意味,說:“既然是義務,自然不會在乎你願不願意。你認為部落為什麼會一再遷就於你?”
“是我的血統。”宮代心知肚明。
宮二收起咄咄逼人的口氣,平淡的說:“傅珺介的血液中有一種特殊成分,而這種成分可以促進血統等級的提升。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宮代終於癱坐在地上,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隻要把傅珺介圈養起來,部落就可以源源不斷的得到血統不亞於自己的後代。自己已經不是她們的唯一了,自從傅珺介被自己帶回部落,自己就失去了談判的資本。想想剛才的理直氣壯,真像一個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