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鼠年(1)(2 / 3)

“那用基因武器唄,讓它們幾代之後就死光光的那種。”

“難道你不知道基因武器很貴嗎,那是對付敵人的,不是打老鼠的!”

我看出來了,這小子就像個電話自動應答機,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根本不是對手。

“難道大學生就是用來打老鼠的?”我微笑著祭出殺手鐧。

豌豆那張小嘴一下子噎住了,憋紅了臉,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話來,翻來覆去地咕噥著什麼“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之類的車軲轆話。其實他還是說了一些實在話,比如“滅鼠管吃管住,完了還包分配工作”,當然,這些是我之後才了解到的。我沒想到學校會做的這麼絕,居然連塊落腳的地方都不給留。

當時的我,注意力完完全全被台上吸引住了,因為校舞蹈團的長腿美眉們上場了,其中,有我們班的李小夏。

***

隊伍回到鎮上補充給養,由於怕有逃兵,學生都被分配到遠離家鄉的區域,不僅沒有親戚,連語言都不通,這時就顯示出普通話的優勢來,可即便如此,在一些偏遠的鄉村,手語還是第一選擇。

我把豌豆的遺物寄還他家裏,那本書還真花了我不少郵費,本想寫一封情真意切的慰問信,但提起筆,卻又什麼都寫不出來,最後隻好草就兩字,“節哀”。倒是在給李小夏的明信片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這已經是第二十三封了吧。

找了個小店給MP3和手機充電,順便給家裏發條短信報平安。行軍中多數情況下是沒有信號的,別信那些狗屁廣告,什麼“地上地下全覆蓋”,最要命的是,你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交電話費充值的地方,所以要省著點兒花。

淳樸的鎮民收了我一塊錢,咧著嘴笑,他們肯定沒看到過這麼多灰頭土臉的大學生,也確實有些老頭老太太朝我們豎起大拇指,或許隻是因為我們帶來一筆額外的生意,但一想到豌豆,我隻想豎起中指。

教官辦妥了豌豆的後事,帶著我們下館子。說是下館子,其實也就是吃點熱乎的,多幾個葷菜,管飽。

教官說,我們距離完成這個季度的任務還差24%,現在時間很緊迫,上麵壓力很大。

沒人說話,隻顧著往嘴裏扒拉飯菜。

教官補了一句,大家要爭取拿下金貓獎啊。

還是沒人說話。

所謂金貓獎,是每個片區為完成滅鼠任務的優秀隊伍設置的獎項,據說本來想叫金鼠獎,後來一想不對,怎麼能把老鼠頒給滅鼠英雄呢,就改了過來。這個獎是跟教官獎金掛鉤的,要是我我也急。

教官一拍桌子,怒斥一聲,你們還打算慫一輩子了?

我把碗端起來,挪開椅子,等著他掀桌子。

可他沒有,又坐下,開始吃飯。

有人怯怯地說了句,探測器壞了吧。這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紛紛附和,說不知打哪兒來的消息,有隊伍用探測器找到了稀土礦、油氣田什麼的,馬上當地生產,解決就業了。

教官也被逗樂了,說淨瞎扯淡,探測器跟蹤的是新鼠血液內的示蹤元素,怎麼可能找到油田。他又加上一句,不過也可能這些鬼機靈忽悠咱們,但隻要跟著水源走,我就不信找不到。

我問,那到底是跟著探測器走,還是跟著水源走。

教官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說:“跟著我走。”

***

教官是那種你看一眼就想抽他的人。

在新兵訓練營上,他鐵青著臉,一上來就問:“誰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來這裏。”

半響沒人答話,豌豆怯生生地舉了手,說保家衛國,引來哄堂大笑。

教官依然沒有半點表情,說了句:“很好,獎勵你做十個俯臥撐。”豌豆的眼鏡差點沒被眾人的狂笑震碎,但這笑聲隻維持了三秒。

“其餘的人,做一百個,馬上!”

他在吭哧作響的人堆裏巡邏,用教鞭戳著姿勢不夠標準的倒黴蛋,丹田十足地訓話。

“你們為什麼會來這裏?因為你們是慫人,說得文明點,失敗者!你們耗費了國家社會那麼多的糧食和資源,花了父母養老的棺材本,到頭來連份工作都找不到,連自己都養不活,你們隻配抓老鼠,跟老鼠作伴!說句心裏話,我覺得你們連老鼠都不如,老鼠還可以出口創彙,你們呢?瞧瞧一個個那副德性,說說看,你們能幹嗎?泡妞嗎?作弊嗎?玩遊戲嗎?接著做,做不完不許吃飯!”

我咬牙切齒地做著俯臥撐,心想,要是有人挑個頭,一起拚了,就不信擺不平這王八蛋。可惜大家心有靈犀,都想到一塊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