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幹不了。”她搖頭,“Lethe 的數據庫防火牆級別不比州核工業基地低。沒人可以從外部破解它。”
“為什麼?它隻不過是個提供娛樂的公司,特殊之處是它有醫療執照,可以在客戶腦袋上動刀。”
“如果你看看Lethe 的客戶名單你就不會說得如此輕巧了。”她探過身來操作鼠標,剛洗過的頭發挨近他,散發出好聞的氣味。
屏幕上出現的名單令他莫名其妙,“我差不多一個也不認識。噢,他好像是某個小州的副州長? ”
“他們都是真正的重要人物。跨國公司的實際經營者、專利買賣家、政客,還有地下組織的頭目。”她露出牙齒笑笑,“跟普通的媒體寵兒是兩回事。Lethe 開業至今五年,有無數這類級別的人物接受過Lethe 的記憶度假服務。如果你想暗殺其中一位,隻要翻翻Lethe 下個季度的客戶訂單,就可以在某個荒僻的小城,譬如說這裏,截住他。沒有保鏢,沒有警察,甚至他自己都不會有防範意識。Lethe 的檔案裏一定還能找到這個重要人物整形後的照片。所以,你想偷進Lethe 的資料庫找到自己的檔案是不可能的。如果他們的客戶資料對外泄漏,恐怕這個公司就垮了。”
“他們對客戶的保護還真嚴密。”他苦笑,“但現在顯然有人知道了我是誰,並舉著把手槍一路追過來了。你剛才提到塔樓內部? ”
“我退出係統時留了個無線網路後門。”她說,將計算機從他膝上端走,“現在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讓我看看能恢複出多少數據。”
當導遊的車抵達時,梅的工作還在進行中。她已經成功找到了進入塔樓中心數據備份庫的路徑並成功播放了幾分鍾視頻片段。他看到兩個穿保安製服的人進入隔間,在外牆上鑽出子彈將穿透的孔洞,用手持紅外線工具進行測量。畫麵下角時間變成8 點整時,趴在狙擊槍前的槍手扣動了扳機,他的同夥幾乎立刻開始收拾設備。他們動作的利落與高效,使他不寒而栗。
視頻卡在兩名槍手不約而同轉向鏡頭左側的地方。他估計那是隔間門口方向,使狙擊手斃命的人物將要出現了。
她向他解釋黑客程序工具發揮作用需要時間,她會使計算機保持運算,等上車後就能看餘下的部分了。
碼頭不大,沿岸拴著一排排傳統手槳木船,隨著波浪搖搖晃晃,船主用草帽遮著臉橫在躺椅上打瞌睡。是一天中太陽最烈的時候,他都能感覺出陽光沉甸甸壓在脖子上的分量。四周無人。碼頭後麵的空地上塵土飛揚,停著一溜半新不舊的廂式貨車,車頂金屬行李架閃著光。他們慢悠悠地走過停車場,直到導遊衝他們招呼一聲,他的車混在當地人的車陣裏毫不起眼。
“事情解決了。他們不會再追究景觀塔樓的事。”導遊說,拉開貨車後門,側身讓他們上車。他唔了一聲,跳上車,然後拉了梅一把。眼睛習慣黯淡的光線後,他發現貨物區已被改裝成兩排舒適的座椅。導遊砰地合上門,繞到前麵坐上駕駛座,“你們想去哪兒? ”
“先往市區開。”他說。車發動起來,梅打開計算機屏幕,程序已顯示處理完畢。畫麵上猛然出現一道白光,吱吱聲,然後又是一陣閃爍。狙擊手躺倒在血泊裏,一個細瘦的影子上前蹲下查看,他回臉衝門外的某個人說了句什麼,然後直起身離開了。
他們都看清了那張臉。梅伸出雙手,指尖顫動得厲害,她在鍵盤上打出:我們怎麼辦? 他也打字:保持鎮定。
他望向前座導遊狹窄的肩,盤算著如果動手他的勝算有多大。客觀上今天清晨是他救了他倆一命。但為何他又引他們去觀光塔陷入危險的混亂? 該死的,眼前載著他們向前行駛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到市區中心隨便找個商區街把我們放下就行。我們想去逛逛。”他用不經意的聲音說,“順便問一句,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
如果導遊有如實回答的意思,也被從車後傳來的猛烈撞擊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