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龍氣2-08(2 / 3)

嚴劍超知道赤心珠的厲害,不敢招架,忙將血胎放出。這也是他最後的希望了,之前他不敢用,是怕多用後血胎反噬,但如今形格勢禁,他已是無路可退,就算是有萬分的希望他也要一試。

一個紅點與一個綠點在半空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發出震天的響聲,整個石室都震動起來。眾人隻覺得站立不住,紛紛跌倒在地,嚴劍超懷中的玉盒也跌落出來,磕在了一具棺木角上,就聽見嗤的一聲,盒上升起一股青煙,那道斷裂的黃符消失於無形。

“糟糕,盒裏有東西要出來了!”袁度驚道,“嚴門主快將盒子交給我們。”嚴劍超卻撿起盒子又放入懷中道:“這個真的不能給你們,還望袁先生見諒。”

袁度急道:“那盒上九道黃符上應貫索九星,對著九冥天牢陣的九具魃棺,剛才那具大棺已經被旱魃焚毀,因此這道黃符便消散了,如果再不封印,怕接下來這八張也保不住了。”

嚴劍超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袁度,然後道:“我隻管將盒子送到於闐,別的與我無關!”他話音剛落,就聽見石室東首轟的一聲大響。

大家未曾防備,都嚇了一大跳,原來葬著梟陽那具棺木的棺蓋忽然跌落在地,棺中也隨之冒出陣陣黑煙,夾雜著撲鼻的腥臭之氣。

崔元之捂著鼻子道:“怎麼會這樣?棺木無緣無故怎會燒起來?”

袁度急道:“九幽之氣反衝,這些棺木都將會被幽火所焚化。嚴門主快將此盒給我暫時封印,晚了怕來不及了!”嚴劍超聽袁度如此說,不由得再取出玉盒來,見上麵的黃符隻剩下七張,這才相信袁度並不是危言聳聽,但又不舍得就此交出,想來想去,又把盒子放回懷中,抱手道:“在下實在不能將此盒交給你們,那人既然要我將玉盒送去於闐,必定也會料到封印會不保,至於裏麵的東西會不會出來,卻與我無關。”

李秋嵐怒道:“你怎能如此無恥,竟寧願讓妖物脫走?!”嚴劍超後退一步,背脊已經貼上了石壁,他望著李秋嵐道:“李姑娘你並非我的對手,崔小弟的法寶雖然厲害,我的血胎也盡能抵擋得住。至於袁先生,其實我並不想與你為敵,但你們若是逼迫太甚,說不得大家今天就一塊死在這裏吧!”

袁度知道嚴劍超已經到了絕路,如果強行奪取那個玉盒,他必定做困獸之鬥,到時候即使能夠奪回玉盒,損失也是很大的,他並不想冒這個險。嚴劍超見袁度不說話,提高了聲音道:“袁先生,他們都聽你的,你意下究竟如何?!”

袁度搖頭道:“嚴門主,我也實在不能答應你,今天你必須將玉盒留下!合我們三人之力,相信你不是對手。”

“大哥說得對!”崔元之也叫道,“這盒子本來就是李姐姐祖上的,你不能拿走!”李秋嵐也舉起了長劍。

嚴劍超仰天大笑道:“好好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我認栽了,盒子你們拿去吧。”他將盒子托在手中,平遞過來。

崔元之大喜,剛想上前去接,被李秋嵐一把拉住了。李秋嵐低聲道:“別過去,小心有詐。”崔元之猛然醒悟,嚴劍超必定是要趁自己過去拿玉盒的時候像之前那樣拿住自己,從而逼迫袁度。想到這裏,他背上不由得出一陣冷汗。

嚴劍超見崔元之過來,便對袁度道:“難道袁先生也不敢來拿這個盒子麼?”

袁度笑道:“我有什麼不敢的呢?嚴門主願意將盒子交給我們,那是再好也不過了。”他一麵說,一麵上前,伸手去接。崔元之在後麵大叫道:“大哥小心啊!”袁度笑道:“嚴門主說要給我們,那便是真的給我們,難道會像奸詐小人一樣設下圈套陷阱麼?”嚴劍超聽見對方語帶譏諷,臉上閃過一陣黑氣,不過馬上又露出笑容道:“那是自然,袁先生盡管來拿便是。”

袁度微微一笑,伸手過去,就在離玉盒不過一寸,將觸未觸之時,眼前猛然一暗,所有的火把突然盡數熄卻,眾人頓時陷入了無邊黑暗之中。

就聽見嚴劍超大聲喝道:“什麼人?!”接著“砰”然巨響,震得人耳膜一陣的生疼。黑暗中一團白光漸漸亮起,原來是袁度催動玄天黃符,暫時照亮了石室。隻見嚴劍超臉色煞白,雙掌連臂均是漆黑一片,顯然已是用上了十二層屍腐氣,正擊在一具石棺之上。那石棺本是花崗石雕成,堅硬無比,但在嚴劍超轟天一擊下,坍塌了半邊,都粉碎成一顆顆的小石子,棺中的僵屍也斷成了兩截。

嚴劍超收回掌,朝著黑暗中叫道:“何方來客,敢搶我的東西?!”崔元之這才看見嚴劍超身上已無玉盒,看來剛才已被人在暗中拿走,那人能當著袁度與嚴劍超兩人的麵拿走玉盒,本事定是極高,心中不由得替袁度擔心起來。

黑暗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你們擅闖禁地,已是不赦之罪,如今竟敢盜取寶物,更罪上加罪。”嚴劍超冷笑道:“人都死了,還要那麼多寶物幹什麼?留在這裏也是浪費。”

袁度卻恭敬地道:“還望前輩恕罪,在下拿走玉盒並不是覬覦寶物,而是為了天下蒼生。”

“此話怎講?”那個聲音奇道。

“前輩既然說這裏是禁地,自然知道這石室中的棺木中所葬之物。”袁度不慌不忙,徐徐說道。

那聲音道:“這個老夫自然知曉。你知道否?”

“晚輩自然知道。此處一共七具棺木,分別以金、石、木、革、玉等所製,葬的是蠃、鱗、毛、羽、昆等五類蟲,皆為僵屍,化而成魃。再加上地下還有二棺,湊成陽數,乃是貫索之局,號稱九冥天牢。”袁度不慌不忙,一一道來。

那聲音驚道:“居然有如此奇人,竟識得老夫此陣。你既然知道這是天牢,怎還敢私開?”

這下輪到袁度滿臉驚詫,指著黑暗中道:“前輩你是……”

那聲音大笑道:“哈哈,老夫便是李自然,這墓正是老夫所建,這陣也是老夫所布,這玉盒也是老夫所封,捧玉盒的骸骨正是老夫的遺蛻。”

崔元之聽到這裏,禁不住大聲問道:“那你……你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

“老夫已經在此四百多年了,你說我是死人還是活人呢?”那人笑著答道,“小兄弟是不是想看看老夫現在的樣子啊?”

崔元之連連搖頭道:“不要不要,聽前輩說話中氣十足,一定是風姿卓越,精神矍鑠,紅光滿麵……”他才說了三句,猛然間眼前一亮,所有的火把又重新燃燒了起來。隻見石室中央站著一人,背對眾人,身穿薄襖,頭發烏黑,不像是年老的樣子。嚴劍超臉色一沉,喝道:“家寶,原來是你!你搞什麼鬼?!”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赫然是之前失蹤的謝家寶,他手中正捧著那個玉盒。嚴劍超上前一步道:“謝家寶,你這欺師滅祖的家夥,竟敢放炸藥,想將我們困死在這裏,我恨不得一掌拍死你這個叛徒!”

袁度低聲對嚴劍超道:“李自然的元神已經占據了謝家寶的身體,他現在已經是李自然了。”

謝家寶臉上帶著微笑,隻是這笑容看起來十分詭異,令人不由得背上生出一股寒氣來,他用蒼老的聲音道:“我可不是謝家寶,炸藥也不是我放的,這個人想讓你們在這裏自生自滅,但是他既然進來了,我也不能讓他逃走。沒想到你們會發現了玉盒,卻是老夫小看你們了。”他對袁度道:“你是哪門哪派的弟子,見識倒也廣博。”

袁度恭敬地答道:“在下袁度,是袁公易然的後人。”他所說的袁易然正是明末袁氏一族的傳人,江湖號稱“天機道人”。

李自然點頭道:“原來是天機道人之後,難怪如此厲害。這位小兄弟和姑娘師承何派啊?”

李秋嵐一拱手,說道:“晚輩峨眉李秋嵐,這位崔元之是晚輩的……”她一句話還未說完,就聽的李自然問道:“你小女娃子也姓李?”

李秋嵐點頭道:“正是,此處乃是我李家的祖墳。剛才前輩說此墓是前輩所建,莫非……”

李自然哈哈笑道:“原來女娃子你是我的曾曾曾孫女,難怪長的這麼標致。”說到此處,臉色忽然一沉道:“不過你怎會與盜墓頭子勾搭在一起,反盜起自家的祖墳來?”

李秋嵐見李自然厲聲詢問,不禁有些害怕,轉頭望著袁度,眼神中充滿了怯意。袁度心中忽然湧起一股熟悉的感覺,很久很久以前也是這樣一個眼神,令他走上了一條艱難崎嶇的道路,一生也因此發生了改變。如今也是這樣一種眼神,他又能怎麼做呢?袁度苦笑了一下,上前一步道:“前輩怕是誤會了,李姑娘也是被逼無奈。”

李自然指著嚴劍超道:“被逼?是你逼的麼?”嚴劍超冷笑道:“謝家寶,你還在裝神弄鬼,別以為換了腔調說話就能騙我,你到底是誰派來的?是妙手幫的趙澤愷還是飛燕門的秦長天?我倒想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也對盜墓有那麼大的興趣!”

李自然搖頭道:“什麼妙手幫、飛燕門,老夫都不認識,老夫隻想問你,是你逼我的曾曾曾孫女來挖自家的祖墳麼?”

嚴劍超“哼”了一聲道:“看你要玩到什麼時候。我就是逼了又如何?實話告訴你,這玉盒早就有人覬覦了,我隻不過也是受人所托來此罷了。”

“哦?還有人知道這個玉盒?”李自然臉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當年我除了天釋以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難道是天釋這個王八蛋泄露了秘密?”他看了一眼李秋嵐,見她臉上露出惱怒的神色,忙笑道:“我和天釋從小一起長大,有八拜之交,你們峨眉派的大小弟子應當叫我一聲師叔祖才是。”

袁度笑道:“前輩與天釋真人乃是同族,血脈相親,結為兄弟也是應該的。”

李自然奇道:“原來你知道我和天釋都是……”

“晚輩知道兩位前輩都絕非凡夫俗子。”袁度忙打斷了李自然的話,“不過我想天釋前輩不是像那種口無遮攔之人,絕不會將前輩的秘密到處宣揚。”

李自然將手中玉盒晃了晃道:“宣揚是不會,不過這盒中的東西太過重要,我怕天釋自己也會動心,在峨眉留下隻言片語,後人得知,前來奪取也未可知。”

“我師父絕不會那樣做的!”崔元之見李自然以惡意揣測天釋,不由得出聲辯護道。他此言一出,倒把李自然嚇了一跳。

李自然眯起眼睛道:“你師父?天釋是你師父?你這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子,會是天釋的弟子?笑死人了。”

“我……當然是了!師父飛升的時候,給了我這個!”崔元之見對方不相信,忙將赤心珠攤在掌心,遞到李自然麵前。

“這是……?”李自然接過赤心珠,細細查看了一番,臉上又驚又喜,說道:“這是天釋元神所煉,難道他真的已經飛升了?”

袁度點頭道:“天釋真人為了鎮守妖魔,寧願在世間停留三百年,放棄飛升機會,終於在一個月前,功德圓滿,得證大道。”

李自然聽見天釋已經得道,不由得抬頭向天大笑一聲道:“天釋老鬼,終於還是被你先走一步,我這個賭到底輸給你了。”他將赤心珠還給崔元之,一麵笑道:“那你該叫我師叔,這兒除了我以外就算你輩分最大了。”說到此處,他正色道:“你說,到底是誰知道玉盒在這裏,讓你們來拿?”

崔元之指著嚴劍超道:“是有人托他,而他又逼了我們進來,李姐姐還被他打傷了呢!姓嚴的,我說得對不對呢?”他的話半真半假,有人托是真的,李秋嵐被打傷也是真的,而中間夾著的卻是假話,其實他們並不是被嚴劍超逼迫進來,而是主動設計帶嚴劍超進來的,但這番前後真中間假的話,嚴劍超卻不能辯解,直氣得手發抖。

李自然見嚴劍超不辯解,走近一步,問道:“那個托你的人究竟是誰?”

嚴劍超見眼前之人的樣貌是謝家寶,但說話的腔調語氣都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很像是鬼附身的樣子,但他盜墓多,各種鬼靈僵屍也見識不少,心中倒是不懼,暗暗運起屍腐氣,見李自然近前,笑著道:“那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了。”左爪疾探,已握住了李自然的肩頭,屍腐氣源源不斷送將出去。

李自然麵帶微笑,恍若不知,搖頭道:“蚍蜉撼樹,自不量力。到這個時候,你已經入了我的甕,還想垂死掙紮不成?”他將嘴一張,噴出一口鮮血,化作一團殷紅的霧,向外擴散開來,足足有臉盆大小,然後又伸長,化作一個淡淡的紅色人影,麵貌模糊不可分辨,張牙舞爪,猛然撲向嚴劍超。

嚴劍超大駭,忙放開了手,後退了幾步,但還是被血影一把抱住,接著那血影漸漸變淡,似乎融入了他體內。李自然搖頭歎道:“你的屍腐氣倒也煉得不錯,隻可惜用錯了對象,區區邪術,能奈我何?”嚴劍超聽見李自然這樣說,臉上白一陣紅一陣,強笑道:“那你的幻術又能奈我何?”

李自然將頭轉過去,笑道:“難道你學屍腐氣的時候,師父沒有告訴你這門法術的克星麼?”

嚴劍超的臉色愈發難看,白得不帶一絲血色,指著李自然顫聲道:“你剛才使的是……使的是……不可能,當今世上不會有人會這個……”

“我使得正是血魂術,以血破毒,你的屍腐氣已經被我破了。”李自然緩緩說道,“當今世上沒人會,不代表我不會。從今天起,你如果再用屍腐氣的話,血咒攻心,你的心髒會當場爆裂。”

嚴劍超頹然坐倒在地,一個勁地搖著頭,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李自然不再理他,而是對袁度道:“如今此人已被我破了法術,你們也不用再懼他了。”他拿出玉盒道:“九冥天牢被你們破解,盒上的封印已是岌岌可危,老夫拚數百年法力或許勉強還能鎮壓百日,可百日過後,怕是術派的末日就要到了。”

袁度見他說得鄭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忙問道:“那晚輩即刻通知峨眉,希望掌門道圓師太能召集各派掌門一起商討,找到鎮妖的方法。”

李自然搖頭道:“不中用的,盒中之物是普天之下各大術派的根本,各派掌門人對它來說都是徒子徒孫,又有什麼方法?當年老夫若不是憑借蚩尤秘術,怕也關不住他。”

崔元之在一旁聽得好奇,忍不住出聲問道:“那這盒中到底關的是什麼妖怪?”李自然側頭看了看崔元之,笑道:“這盒子裏關的是一本書。”

“一本書?!”袁度忽然大叫道,一張臉也變得煞白煞白,仿佛是見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李秋嵐見袁度失常,忙上前攙扶,關切地問道:“袁大哥,你怎麼了?”

袁度喘了口氣,對李秋嵐笑了笑道:“謝謝你,我沒事。”李秋嵐見袁度神色恢複,也不好意思靠他太近,便笑了笑,放脫了手,站到一旁。李自然也對袁度如此激烈的反應感到驚訝,問道:“莫非你猜道這裏麵到底是什麼東西?”

袁度點點頭,指著那盒子道:“晚輩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盒子裏麵裝的就是軒轅黃帝親筆所寫的《金篆玉函》。”

他這句話使得崔元之與李秋嵐張大的嘴巴,下巴都幾乎要掉了下來。唯有李自然微笑點頭道:“果然是袁家的人,什麼都瞞不過你們。”

崔元之知道袁度一直在尋找真龍氣,而記載龍脈所在的《尋龍譜》或是《尋龍補》的原本均是記載在這《金篆玉函》中,如今聽見玉盒中所裝的正是這本上古奇書,忍不住替袁度高興,忙道:“既然隻是本書,那就打開來讓我大哥看看吧。”

“你大哥?”李自然指著袁度道,“你叫他大哥?什麼輩啊,都亂了套了。不過這盒子可千萬不能打開,這書誰也不能看!”

“為什麼?”崔元之不明白,“不過是一本書而已,怎的就不能看了?”

李自然一隻手在玉盒上摩挲著,像是在撫摸一件心愛的東西一般,過了良久方道:“這不是一本普通的書,它是軒轅黃帝親筆所寫的寶物。黃帝滅蚩尤後,用歐絲之野的蠶女之王所吐玉絲,讓嫘祖用金輪飛梭織成天錦三尺,以海外仙島所生萬年古鬆的鬆脂燒成炭煙,混上東海流波山的夔牛之膠,加上西方白虎精金,揉成仙墨,再用鳳凰翎為筆,蘸而書之,寫成三卷金篆帛書,再讓臣子巧倕用昆侖山羊脂白玉雕了這個玉盒,將帛書盛放起來,這就是《金篆玉函》的來曆。黃帝飛升前將此書封在昆侖山玉虛洞中,布下滅靈禁製,防止妖魔鬼怪前來盜書。黃帝千算萬算,卻不知禍從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