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龍氣2-10(3 / 3)

諸葛萱清將目光收回,投在袁度臉上,淚水已奪眶而出。此刻還未至十五,月光也不甚亮,幽幽地正映在她臉上,那淚水如同珍珠一般沿著臉頰緩緩滴落。這樣一位如花少女在自己麵前落淚,此情此景竟令得袁度手足無措起來。他停了一下,幽幽地歎了口氣,伸手將她臉上淚水輕輕拭去,然後將她引到井旁的一棵樹下,輕聲道:“你就在這坐一會兒,我和元之先下井看看。”說完,轉身便要走。

“袁……大哥!”諸葛萱清忽然叫道。

袁度聽得這聲“大哥”,心頭微微一顫,不覺停住了腳步。諸葛萱清深吸了一口氣道:“井下關著的是我爹爹,自然應該我先下去!”袁度聽她說話語聲發抖,知道她在盡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便強笑道:“這井下凶險莫測,你一個女孩兒家,還是在上麵接應我們吧。”

“不!”諸葛萱清堅決地說道,“我要下去!辦諸葛家的事,怎能少得了諸葛家的人?”

袁度沉吟了片刻,點頭道:“那你隨我一同下去,元之守在井口接應。”

吩咐崔元之妥當,袁度這才先將井繩綁了腰,慢慢縋下,到了深處,運起玄天黃符,照亮四周,見那井壁上有一道磚砌小門,三尺來高,上刻符籙兩道。那門與井壁嚴絲合縫,若不是細看,幾乎察覺不出。

袁度將玄天黃符打橫,捏訣朝那門一指,果然手指到處,那門霍然開啟,裏麵漆黑一片,仿佛有無盡黑霧,就連玄天黃符的白光也照射不進。袁度拉了拉繩索,崔元之便又將諸葛萱清縋了下來。

袁度指著那黑洞洞的小門內說道:“那裏麵便是輿屍鎖魂陣。端木聰的那麵青銅鏡可在你身邊?”諸葛萱清點頭道:“權叔將那兩人所有兵刃與法寶已盡數交給我。”說完從腰間摸出那麵鎮魔寶鏡,便要交給袁度。袁度擺手道:“不必給我,你拿著此鏡防身即可。”

“那袁大哥你呢?”諸葛萱清擔心地說道。

“我自有法術抵擋。”袁度笑笑,深呼吸了一下,對諸葛萱清道:“諸葛姑娘,你可準備好進入此陣?”

諸葛萱清用力地點了點頭。兩人解了繩子,便朝著那黑暗中一躍而入。原來那門中是一條斜斜向下的甬道,兩人立刻便朝下滑去,好在甬道坡度不是很陡,下滑速度也不甚快,大約半炷香時間後,腳底便觸到了實地。

袁度見到了底,忙運起玄天黃符,見所在之處是一個小小的方形廳室,三丈見方,用大石砌成,四壁上刻著不知名的符籙,想來這便是所謂的輿屍鎖魂陣了。廳室中央的地板上,有一個圓洞,直徑大約一丈,蓋著一個鐵鑄的圓形柵欄,袁度湊近照了一下,下麵似乎又是一間石室。他從懷中取了一枝蠟燭,用火石點燃,握在手中作為光照之用。

“我爹爹在哪兒呢?”諸葛萱清急切地問道。

袁度指了指鐵柵欄道:“多半在下麵,我們下去看看。”說完,找了個角落,將蠟燭傾斜,滴了幾滴蠟油,然後將蠟燭底一戳,牢牢地粘在地上,這才回到中間,握住鐵條,用力往上一拔,甫料鐵柵欄紋絲不動,就像長在石板上一般。他連拔了數下,竟不能撼動分毫,心知有異,便停住了手,對諸葛萱清道:“看來隻有先破了陣,才能開此柵欄下去。”

“那還等什麼?袁大哥你說怎麼做吧。”諸葛萱清早已按捺不住,運劍去劈毀石壁上雕刻的符籙,方劈得兩下,便覺得手腕一緊,竟被人牢牢握住,再也揮舞不動。她定睛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從石壁上無端地伸出一隻黑手來,緊緊扣住了她的腕部,而且力道越來越大,幾乎要將她腕骨捏碎。

袁度見變故陡生,心知不妙,連忙搶過來,見事情緊急,忙運起玄天黃符,往那隻黑手的腕部削去,果然是玄門至寶,黑手立刻齊腕而斷,接著五指鬆開,掉落於地,諸葛萱清的手腕上卻也留下了五道黑色的指印。

那黑手被切落以後,傷口處一點血都不曾留出,那條斷了手的胳膊在空中擺動了幾下,接著邊上又伸出一隻黑手連胳膊。

“這是什麼怪東西啊?”諸葛萱清忍不住叫道。

袁度一拉她,往後退開一步,口中道:“是個人,被封在牆裏,他要出來了!”牆上的黃泥紛紛掉落,鬥室中頓時煙塵滾滾,兩人隻得捂住了口鼻,退入甬道中暫避。

等到煙塵略消散些後,借著角落中昏暗的燭光,兩人看得清楚,果然從牆上走出一個人來,或者說是一個人形的怪物。隻見它全身漆黑一片,唯有雙瞳閃著妖異的綠光。那怪物撿起被削斷的手,放到斷腕上,轉了兩下,竟又接合上去,行動自如,仿佛從未斷過一般。

“屍變……”袁度指著那怪物道,“這就是被填入輿屍鎖魂陣的結果。”

“什麼?”諸葛萱清大驚,“袁大哥你是說他是我的三哥或四哥?”

袁度無奈地點了點頭道:“正是,不過他早已魔化,快用寶鏡將其鎮住,方可斬殺。”

那怪物抬起頭來,往空中嗅得兩嗅,便朝甬道這邊奔來。諸葛萱清取出寶鏡,對準那怪物一晃,果然是大禹神鏡,頓時將那怪物定住,動彈不得。袁度忙道:“速速拿劍刺了它心窩。”

諸葛萱清舉起長劍,照袁度吩咐,對準那怪物胸膛,待要刺出,卻見那怪物身上的黑色忽地盡數褪去,現出了本來的模樣,竟是一青年男子,對著自己微笑。

“四哥!”諸葛萱清含淚叫道,“真的是你麼?”

但見那諸葛宣朋笑著招手道:“八妹,你過來。咱們好久沒見,可要好好聊聊。”

“可是四哥你已經死了啊!”諸葛萱清聲音中帶著些遲疑,眼前的這個諸葛宣朋是如此的真實,仿佛她的記憶才是錯誤虛假一般。

諸葛宣朋搖頭道:“怎麼會!我是不會死的。”他望著諸葛萱清道:“在這裏我可以得到永生,你願意一起來麼?我和三哥在等你……”他一麵說,一麵朝著諸葛萱清伸出了手。

諸葛萱清此時已是迷迷糊糊,見四哥伸手過來,便要將手伸了過去。突然,一旁袁度拉住了她,厲聲道:“諸葛姑娘,你幹什麼?!快動手殺了他啊!”

“不!他是我的四哥,他還活著,我不能殺他!”諸葛萱清掙紮道。

袁度舉起玄天黃符道:“你四哥早就死了,這個是屍魔所化,你千萬不要被他蠱惑了!”他運起玄功,白光如劍,刺向屍魔的胸口。

“休要傷我四哥!”諸葛萱清揮起長劍,擋住了白光,接著劍鋒疾轉,竟反攻向袁度。

袁度見諸葛萱清已被陣法控製,迷失了本性,不由得大搖其頭,暗道糟糕。這輿屍鎖魂陣是苗疆巫術,專懾人心魂,袁度也略略知道些,他甚至還研習過如何將其化入奇門遁甲中,他之前在分水墩上擒王玄一時,所用的正是此技,隻是畢竟不是正宗巫術,那些幻境也輕易被王玄一識破。而如今諸葛萱清功力尚淺,遇到如此邪陣,再加上填陣乃是諸葛子弟,與她有血緣之親,陣法的魅惑作用在她身上更是加倍。

袁度見諸葛萱清雙瞳發黑,知道她中邪已深,若再不破了此陣,怕心絡受損,難以複原,隻得強行運起先天罡氣,打出七道黃符,想用北鬥玄樞陣法先將她困住再做打算。

諸葛萱清隻覺手中的長劍陡然重若千鈞,幾乎拿都拿不起來,接著周圍的空氣也隨之凝滯,四肢百骸仿佛都浸泡在極黏極稠的膠中。她乘著最後尚能動彈的機會,右手略略在空中劃了幾下,長劍上立刻射出了道道金光,而那種膠黏的感覺也立刻減輕了不少。

袁度見諸葛萱清使出“無天金芒”,知道北鬥玄樞陣的罡氣消散隻在片刻間,他正是要抓住片刻的間隙破那輿屍鎖魂陣,玄天黃符白光亮處,直指屍魔。他剛跨出一步,就聽得背後一個女子的聲音幽幽地說道:“大哥……你終於來了!”

袁度猛地停住了腳步,整個身體竟微微顫動起來,隻覺得腦中一陣眩暈,那一顆心仿佛要從胸膛裏跳出來一般。他顫著聲音說道:“雲兒,是你……真的是你麼?”一麵轉過身來,雙目已是一片通紅。眼前果然站立著果然是自己的妻子藍雲仙,隻見她依舊是苗家少女的裝扮,一身藍白花布襖褲,綴滿銀飾,衣襟和袖邊上滾滿了五色梅花,絢爛無比,耳朵上吊著一對金環,腕上戴著白玉手圈,胸口掛著一根細索,係著一麵碩大的銀鎖,下沿垂滿了銀練、銀牌、銀珠、銀鈴等,腰間圍一條彩色腰帶,以金線繡成蝴蝶圖案,腳上卻不著鞋襪,赤著白皙嬌嫩的雙足。雖說十年過去了,可時間仿佛在她身上停滯住了,容貌依然是嬌豔無倫,明眸皓齒,美麗動人,當年正是她的一笑,令袁度怦然動心。可惜此刻她卻是黛眉緊蹙,雙目含淚,整個人籠罩在一股濃濃的憂傷之中。袁度見到妻子,如同雷擊,身子搖晃,幾乎暈倒。

藍雲仙低垂下頭,泣聲道:“大哥,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天可憐見,終於再讓我又見到你了。”

“雲兒……雲兒……”袁度他走過去,輕輕將妻子擁入懷中,閉上眼睛,靜靜感受臂彎中那種充實的感覺,他喃喃道,“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當袁度抱著妻子的時候,他心底也曾掠過一個念頭:“這一切莫非是假的?”可他馬上又沉浸到了與愛妻重逢的巨大的喜悅與幸福之中,在他的心底,寧可在這兒一直沉浸下去,也不願回到那個生離死別的現實。

崔元之等在井口一個多時辰,眼看已到醜寅之交,卻還不見袁度和諸葛萱清出來,不禁大為擔憂。猶豫了片刻,他還是決定下去看看。他將繩索的一端繞在腰間,然後小心地握著穿過轆轤的另一頭,雙手交替,邊放邊下,垂到了小門前。

小門內依舊黑氣彌漫,透不出一絲光來,正是這扇門,吞噬了袁度和諸葛萱清,門那端到底是怎樣可怖的地方,就連本領高強的大哥進去後也毫無消息?崔元之心中不免有些膽怯,但他還是握著赤心珠,悄悄祝道:“爺爺在天有靈,當保佑我此去平安。”想了一下,又悄聲道:“爹爹和媽媽在天有靈,也要保佑孩兒,不要壞了紫玉狐和錦尾貂的威名!”他踏入門中,將腰上繩子解開,看了看外間,心道:“還有師父,你在天上做了神仙,可更要多照顧我啊。”接著手一鬆,轉身向裏走去。他小心摸索著走了一會兒,隻覺得甬道不住往下,不知道深入地底多少遠,這般慢吞吞走下去,不知何時才能走到頭。他想了想,見地上的砌石很光滑,索性坐倒在地,將甬道當做滑道,朝下滑去。他不知通道盡頭是什麼情況,不敢下滑太快,就不時用手腳抵住洞壁,以減緩速度。

這樣一來,果然比走路要快捷許多,很快崔元之便來到了盡頭的石室。他環視了一下,見一片昏暗,隻有石室角落中有支點燃的蠟燭,已經隻剩下短短一截,火焰也飄忽不定,眼看就要熄滅。崔元之輕輕叫了一聲:“大哥,諸葛姐姐,你們在哪裏?”

石室中靜悄悄地,無人應答,崔元之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大哥和諸葛萱清竟會憑空消失,難道都遁地了不成?他取出一支新的蠟燭,去角落中續上火,石室中光線又明亮了起來。崔元之這才看見石室的另外角落中有兩個黑色的物體,像是兩個大木桶一樣,靠著石牆。他壯起膽子,走了到其中一個麵前,仔細查看。

那個物體大約一人來高,通體黝黑,約兩尺粗細,材質古怪,觸手溫暖,非石非木,摸上去竟有些彈性。崔元之輕輕按了一下,那東西表麵便出現一個下凹的手印,接著慢慢又恢複如初。他又加重些力氣,緩緩向裏按去,看著自己的手慢慢沒入了黑色的表麵中,大概深入兩三寸的時候,他的手終於觸到了一樣相對較硬的東西。這一碰不要緊,崔元之幾乎忍不住要大叫起來——他碰到的硬的東西居然在動!

“裏麵……裏麵是個人?!”崔元之心中不住地叫道,接著他便意識到,如果那東西裏麵是個人的話,那麼石室中一共有兩個這樣的東西,也就是說是兩個人,而進入這個石室的人隻有袁大哥和諸葛萱清,也恰好是兩個人,莫非——崔元之連忙拔出紫雲劍,朝那東西表麵輕輕一劃,頓時剖開一道口子。他用力扒開表麵,朝裏望去,見到居然是——

袁度的笑臉!袁度直挺挺地站著,閉著雙眼,嘴角帶著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仿佛在做一個很甜很美的夢。

“大哥!”崔元之輕輕推了推袁度,可是絲毫沒有效果。他又剖開另一個物體,裏麵果然也是諸葛萱清,一樣的表情,一樣的笑容。

“你們究竟怎麼了!是不是這個邪陣把你們都迷住了?”崔元之叫道,他伸手去拉袁度,想將他從那個黑殼中拖出來。便正在這時,他的背後響起一聲蒼老的呼喚:“阿元……”

崔元之呆住了,從小到大,那樣叫他“阿元”的隻有一個人。“爺爺!”他忍不住哭了起來,“爺爺!真的……真的是爺爺!”他轉過身,眼前站著的這位白須白發,一臉慈祥,又帶著無限愛惜的神情的老者不正是他日夜思念的爺爺麼?

“爺爺!我……我還以為你已經……”崔元之哭著說道,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湧。

崔老板將崔元之一把摟入懷中,疼愛地摸著孫子的腦袋,“爺爺沒有死,爺爺還要照顧阿元,送阿元上學堂,還要看阿元娶媳婦……”

“爺爺……”崔元之笑了,他擦去眼中的淚水,不好意思地說道,“阿元還小呢。”

“不小了,不小了!”崔老板將頭低下,湊到崔元之耳邊,悄悄問道:“可有中意的姑娘了啊?”

崔元之臉漲得通紅,羞澀地點了點頭,答道:“她叫祝飛雪,比我大幾歲。”

“大幾歲不要緊!”崔老板嗬嗬笑道,“阿元看中的,一定錯不了!爺爺改天就讓人提親去。”他拉起崔元之的手,“跟爺爺走吧,咱們回家去。”崔元之開心至極,也顧不得別的,便要跟著崔老板離去。

就在此刻,一個柔和的聲音鑽入他的耳中:“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崔元之聞言,心頭猛然一驚,再睜眼看時,身邊的爺爺已然消失。

“爺爺!爺爺!”崔元之大叫道,聲音在石室中回蕩不已。

那聲音又道:“你已入魔而不自知,反倒去追尋虛相,峨眉弟子豈會這樣?”

“前輩是哪位?!”崔元之不知道那人身在何處,隻得對著空氣問道。

“速速離去,遲則心魔再來,又將重陷幻境,不能自拔。”那聲音說完以後,就再不出現,他連問了好幾句,唯有四周一片寂靜。

崔元之知道那人所言非虛,輿屍鎖魂陣凶險無比,就連袁度也不免深陷其中,看來隻有像那前輩所說,速速離去才是上策。他連忙跑到甬道口,回頭看了一眼被困在黑殼中的袁度與諸葛萱清,見他們依然臉帶微笑,顯然深陷幻境之中。

“我若一人就此走了,大哥和諸葛姐姐必落入諸葛清流與屍王手中,”崔元之自言自語道,“須得帶他們一同出去才是!”想到此處,他又重又折返回去,想將袁度背出來,可惜他年小力弱,將袁度背起已是拚盡全力,步履維艱,根本無法走路。他隻得又將袁度放倒在地,慢慢地朝甬道口拖過去。

才拖了幾下,崔元之便覺得有一隻手忽然搭在自己肩膀上,接著又是爺爺的聲音問道:“阿元,你在做什麼?”

“這爺爺是假的!”崔元之心裏叫道,“都是幻覺!”他不加理睬,隻往前拖著袁度。

“阿元,我胸口很難過,你幫我來揉揉吧。”崔老板坐倒在地上,喘著氣道。

崔元之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忍住了,沒有過去。崔老板猛地咳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咳得崔元之心頭一陣陣地抽搐,明知道這是幻覺,可在他心裏,始終不願麵對的也正是爺爺的去世,更危險的是,他對幻覺的懷疑,正隨著這咳嗽聲漸漸淡化。

咳嗽一聲緊似一聲,崔元之終究忍不住,拋下了袁度,朝崔老板跑去。石室中傳來一陣惋惜的歎氣,接著便響起喃喃的誦經聲,崔元之眼前的爺爺又一次倏然消失了。他回過神來,才看見誦經的是一個中年尼姑,身穿月白緇袍,低眉垂首,手拿佛珠,正站在甬道口。

崔元之擦去眼中淚水,上前一步,拜道:“晚輩崔元之,多謝師太救命之恩。”

那尼姑停了誦經,抬起頭來,望著崔元之道:“老尼已經告誡過,為何施主還要流連在此惡地?”

“前輩!”崔元之猛然跪倒在地,“求前輩救救我大哥和諸葛姑娘吧!”說完連連磕頭不止。

那尼姑笑了一下,上前一步,輕輕將崔元之抬起身來,慈祥地說道:“你無須跪我,其實我還要稱你一聲師叔才是。”

崔元之聞言大驚,後退了一步,結結巴巴地說道:“前……前輩……你是……”

“不錯,貧尼正是峨眉道圓。”那尼姑依舊臉帶微笑,充滿了祥和與平靜。

(第二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