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叢裏的斷臂攥著盒未拆封的腮紅。
我掰開僵硬手指時，包裝盒上的生產日期顯示是昨天，掃碼顯示的店鋪正是\"往生渡厄齋\"。手機突然震動，沈紅鸞的朋友圈更新了九宮格：八張殯儀館實時監控截圖，最後一張是民國婚書，男方姓名處暈著團血漬。
\"你還有三分鍾。\"
沈星瀾的語音消息帶著電流雜音，背景裏有指甲刮黑板的聲音。我摸著後窗翻回停屍間時，滿地冰櫃像被掀開的棺材蓋。活屍新娘的嫁衣堆在角落，袖口沾著抖音爆款\"斬男色\"唇釉。
係統突然彈出提示：
【解鎖陰德商城】
【現有餘額：-200（負債狀態）】
手機前置攝像頭自動開啟，直播間觀看人數跳到6666。彈幕刷出金色特效：【打賞往生燭一對，解鎖死者視角】
殯儀館的日光燈管集體爆裂，黑暗中有紅光亮起。我借著手機熒光摸到049號櫃，櫃門內側用血畫著地鐵線路圖，永寧路站被圈在符咒中央。線路圖突然滲出黏液，我縮手時摸到團滑膩的東西——是沈星瀾的蝴蝶耳釘，斷翅處掛著半片帶血指甲。
\"找到你了。\"
甜膩的嗓音貼著耳根響起，穿洛麗塔裙的少女從櫃頂倒掛下來。她舉著雲台穩定器，補光燈照出脖頸縫合線的熒光綠，美顏濾鏡讓屍斑變成腮紅：\"寶寶們禮物刷起來，主播帶你們看真·詐屍！\"
我抄起鐵鉤砸向攝像機，鏡頭卻在碎裂瞬間放出強光。等視野恢複時，所有冰櫃門都變成了手機屏幕，正在循環播放我的死亡畫麵：被鋼釘封喉、溺亡在糯米漿、在直播間彈幕中化作血霧...
\"別看屏幕！\"沈星瀾從通風管倒吊而下，墨鬥線纏住我手腕拽向天花板。她警服左肩有個貫穿傷，翻卷的皮肉裏露出青黑色血管：\"直播間的打賞在吸食你的陽氣。\"
洛麗塔屍體的自拍杆突然伸長，勾住我的工牌。她腐爛的聲帶發出咯咯嬌笑：\"哥哥來合拍嘛～\"美顏相機自動對焦的瞬間，我看到她身後站著個撐紅傘的女人，傘麵上用經血寫著我的身份證號。
沈星瀾甩出枚五帝錢擊中雲台，直播間突然黑屏。所有冰櫃屏幕同時跳出支付界麵，金額欄顯示\"4444元\"，收款方是沈紅鸞的支付寶賬號。
\"這是買命錢！\"沈星瀾用桃木釘刺穿我虎口，疼痛讓我暫時擺脫控製。她撕開我衣領，心口不知何時多了枚朱砂痣：\"你被標記成替死鬼了，現在必須...\"
整麵牆的冰櫃突然炸開，穿各色嫁衣的屍體蜂擁而出。她們舉著不同年代的拍攝設備：民國相機、90年代DV、最新款運動相機。閃光燈此起彼伏間，我的影子被釘在地麵動彈不得。
沈星瀾咬破指尖在羅盤畫符，指針瘋狂旋轉後指向我：\"你是陣眼！\"她扯開我襯衫，鎖骨下方浮現血色八卦圖——每個卦位都嵌著碎鑽，和藍裙女孩的美甲如出一轍。
直播間突然恢複，彈幕刷出血字特效：【拜堂成親，解鎖生路】。我的雙腿不受控製地走向活屍新娘，她的蓋頭自動飄落，露出沈星瀾的臉——不，準確來說是沈星瀾在鏡中的倒影，瞳孔裏跳動著青色鬼火。
\"天地合婚，陰陽交割...\"
機械般的誦經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沈星瀾的配槍頂住我後心：\"對不住了。\"槍響的刹那，活屍新娘的鏡麵炸成碎片，我的鮮血濺在羅盤上，卦象突然顯示\"庚申年七月十五\"。
殯儀館地麵開始塌陷，露出底下鏽跡斑斑的地鐵軌道。紅傘女人飄落在軌道中央，傘骨晴天娃娃的眼珠轉向我，瞳孔裏映出藍裙女孩在便利店掃碼支付的畫麵。
\"歡迎登上幽冥專列。\"她遞來的車票印著血色指紋，座位號正是04車13D，\"下次到站時，記得還債。\"
沈星瀾拽著我跳進軌道裂縫，黑暗中傳來列車呼嘯聲。手機自動連上陌生WiFi，彈窗顯示\"往生渡厄齋\"的促銷信息：【新用戶贈香燭三柱，可抵陰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