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香並不驚訝，開了窗，窗口正對醫館後院，院子裏圍了一圈白衣醫女，透過人群依稀可辨一個女子被褪的隻剩了軟麵薄衣跪在地上。一個中年醫女正冷臉站在廊下，遙遙喝斥：“再打！”
施行之人乃是繡有兩瓣蓮紋的二品醫女，手持藤鞭，狠狠打到那女子背上。
一鞭下去，女子痛哼一聲，卻並不求饒。
仔細瞧那女子容貌，膚色白皙，五官精致，襯著咬出血的粉唇，眼角下一顆淚痣，似是雨夜裏芭蕉也上那顆欲滴將滴的雨珠，姿態楚楚，即便是女子都心生憐惜，又何況男子。
那廊下的中年女子見狀惡狠狠猝了一口：“就知道用你那可憐樣勾引男人。真給為師丟臉。”
又聞鞭打聲。
元香嘖嘖搖頭：“棠媛師叔也太狠了些，既然已毀掉此女雙手，直接將她逐出師門便可，何必再拿藤鞭打她。”見顧語菡也往院中看去，解釋道：“這丫頭叫紫芸，是棠媛師叔門下頗有慧根的一個三品弟子，卻與一個官家公子私定終身，被師叔發現，這不，氣她給自己丟了麵子。正在罰呢。”她意有所指，仿佛是解釋方才為何勸她再考慮一下。
顧語菡也隻看了一眼，並未在她眼中留下任何波瀾，道：“去住處吧。”
元香心中有些惴惴，這位師叔的心思似乎有些不好揣摩啊。
出了中堂，一直走到廊道盡頭，卻見一個鏤空梨花木門，打開來竟是一個平角頂四柱柵欄小亭，四邊皆有及腰的鐵製護欄裝飾著雕花木扶手，並不覺冰冷，裏麵連著及膝的長凳，正好可以當做靠背。走上去關上及膝的木欄門。元香將亭角裏懸掛的鈴鐺拉了兩下。又和顧語菡解釋道：“一至三品的醫女是不允許坐這木梯的，由徒侄帶著師叔上去便會無礙。”她說話間頗是得意，便見顧語菡一臉平淡，不由訕訕，四下裏寂靜。那木梯徐徐上升。
顧語菡突然問道：“這木梯是由什麼驅動？”
“由什麼驅動……”元香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禁不住道：“這醫館是大護法玄乾還在時建的，聽聞地下有個暗室，想來是那裏吧。不過地下暗室是禁地，除了館主閑雜人等不可接近。因此師侄也不知是何緣故。”說完看了看顧語菡，她隻眉頭輕蹙並未搭話。
那木亭戛然而止，元香推開門來，二樓有一品醫女來來往往，木梯門鮮少在二樓打開，不由好奇的往這裏望，元香剛踏出木梯，才意識到方才一直都是她在給“張大丫”開門引路，不明所以的外人看來她這個四品醫女對一個一品醫女唯首是瞻實在奇怪，暗中惱怒給自家師叔添了嚼舌根子的把柄，一回頭，師叔已變回了原來的張大丫，聳著肩怯怯瞧著人來人往的醫女們，受寵若驚的道：“謝大人引婢子上來。”
方才那個有寒梅之姿的冷傲師叔哪裏去了？
變臉如此之快。
元香：“……”
二品才可拜師，一品醫女不過是醫館裏打雜的小丫頭，見誰都得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