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一舞動帝都
台下眾人隻見舞女們以花魁與洛風為中心如花展袖，彩袖翻飛，襯著花魁超群舞姿，唯有洛風直直站在台上，毫不理會花魁眸中透出的隱約焦色。
眾人不由竊竊私語起來。
便在這時，一行白衣男子持劍步入廳內，白衣秀金紋，映著樓內靡靡光線，在人群裏分外紮眼。
他們也同時看到台上一樣紮眼的洛風。一個少年抬臂直直指向台上：“就是她！”
聲音不大，很容易淹沒在廳內如海一般的人群裏，而洛風耳力非常，聽得仔細。
那少年並不讓人畏懼，難纏的，是他找來的那四個幫手。
其中一個中年男子目光如炬，掃過台上時，已皺起眉頭：“此女有邪物纏身。”
另外三個男子已過弱冠之年，聞言皆是凝重附和：“看來此物來頭不小。”
中年男子悶聲低笑，手掌暗暗按到腰間：“正愁沒有煉丹的好材料，當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將這女子殺了，然後逼那邪物出。”
另一人笑道：“是。那女子好相貌，定不甘心就此死去。拘了魂魄還能煉成怨鬼驅使。”
一時三人雙眼灼亮，看著台上摩拳擦掌，恍若此時的顧語菡並不是血肉之軀，而早已成為他們的囊中之物。
那少年一時瞠目，盯著台上的顧語菡許久，才咬牙道：“爹爹，這女子是被無辜俯身，孩兒隻想拿那邪物出氣，報那搶衣之仇，並不想傷人性命。”
中年男子眉頭微微一皺，欲要說話卻忍住了，一旁的青年男子卻笑起來：“師弟，你莫不是看上了那個姑娘？活著逼出那邪物的法子也有，隻是這邪物不容小覷，我師兄弟四人聯手都不一定能將那邪物收了。到時誰顧得上那姑娘，不如一刀殺了了事。”
另一人也笑：“你若想要，師兄給你煉成豔鬼，到時候你做什麼我們都不攔你。”說完，哈哈大笑。
少年被三人取笑的麵上隱有緋色，不怒，反倒露齒笑了：“三位師兄，這人是我看上的，你們若傷了她，別怪我不客氣。”
他生氣起來，麵若寒霜，那森森一笑隻如夜裏露出獠牙的狼。三人竟不說話了，訕訕道：“師弟，師兄們開個玩笑，別認真。”
中年男子也不由看了少年一眼，難掩眸中讚許：“也好。你身上正少件趁手的兵器。把這邪物煉了給你打把劍吧。”
洛風聽他們討論如何處置自己聽的一清二楚，不由冷冷而笑。再找白澤肉團，哪裏還能找的見。他最是警醒，自從中年男子走進大廳，他早已逃之夭夭，不見了蹤影。
剛剛俯身，神魂不穩，與高手過招並不明智。
洛風抬頭，正見二樓雅閣人影幢幢，一個侍衛立於木欄一側，腰間一把未出鞘的長劍。
她抬袖揚手，那劍仿佛受了指引，出鞘直直飛向手中。
那侍衛不由一陣慌亂，帶他反應過來去抓劍柄，利劍已經離身，堪堪落入洛風修長纖細的掌心。
“好手段。”
隻以為是樓內特意安排的把戲，台下眾人見狀不由興奮的叫好。
洛風以指彈刃，立即有嗡嗡響聲。
她唇角略過冷峻的笑意。
揮劍，起舞。
燈火闌珊下隱有淩厲力道自青泓寒刃溢出，翩翻廣袖下如有銀蛇舞動。
台前人離得近，隻覺那劍鋒殺氣淩厲，不自覺一稟，再一看，她步伐已緩，腰身轉柔，繁複層疊的華衣將那鋒芒盡數斂起，廳內華燈紗罩中燭火搖曳，纖影蹁躚紛亂，舞劍衣袂飄飛，高台周圍開得正好的百花在東風爭豔，白刃過處無不落英繽紛，她手腕一轉，樓頂垂下的丈許紅菱隨風舞動，瞬間化為細碎，摻雜著粉色花瓣掠過那女子沉靜烏黑的眸子、白皙的眉心，在豆蔻色的指尖掠去，身後花雨似海。
眾人早已看的呆了，二樓雅閣裏卻聞骨扇“啪”的一合，紗幔浮動，隱隱可見一角錦衣，一個男子聲音饒有興味響起來：“是她。”
不知誰趁興執玉笛吹奏，嘹亮清脆的笛音悠悠響起來，正是一首《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並序》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
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
那如花瓣一般的細碎紅菱從天而降，皆迷醉了眾人眼眸。一曲舞畢，迷失在那絕妙舞姿裏，待回神，那高台之上，哪裏還有那白衣女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