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黎被元香的尖叫聲驚得手抖了一抖,自從那女子進了相府,女子難纏麻煩的想法一次又一次得到印證,他步伐越快,不過一刻鍾便到了相府,進了內院。元香雙腳一落地,捂著嘴衝到牆角扶牆一陣幹嘔。
穆黎麵無表情背身立在風裏:“人在房裏。”
元香緩了緩,手腳發抖的提著藥箱,經過穆黎身邊遠遠繞開來才去叩門。
穆黎冷冰冰的一聲:“直接進,別關門。”
元香訕訕將手放下來,說了一句:“叨擾了。”才推門而進。
室內書香雅調,頗是雅致,然而門外一尊冰山門神,她哪裏敢亂瞧,直奔榻上,隱約隻見被褥間臥了一個黑發如墨的美豔女子,她來過相府數次,雖然每次引路的皆是幾個熟臉人,卻也不知相府中原來藏有女子。心下莫名疑惑。然而經常穿梭於官宦貴胄之間,讓她早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便是不聽,不聞,不問。離著幾步之遙問道:“姑娘哪裏不舒服?”這才抬起臉來細瞧。
榻上的人縱然麵貌蒼白,唇瓣幹涸的早已失了顏色,那孱弱姿態卻似冬雪裏細嫩的嫩芽,美的撼動人心。元香呆了一呆,榻上的人緩緩睜開眼來,皎月撥去烏雲一般,目光淺淺落在她身上。
這人……
元香本是瞧著眼熟,忽一瞬想起此人是誰,曆時驚呆原地,腦中似有萬馬奔騰,震得腦仁嗡嗡作響。
都言,顧三小姐紅顏薄命,暴病而亡。彼時宣王府裏驚豔一瞥,讓她終身難忘。聽聞噩耗甚是惋惜痛心。然而已經過世之人,如何氣息奄奄躺在相府的榻上。
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門外卻傳來穆黎中氣十足的警告聲:“別磨蹭,劍傷,在肩窩。”
元香本能“哦哦”應了幾聲,說了聲:“冒犯了”彎身撥開蓋在女子身上的薄被,欲要解她衣裳,指尖卻被緊緊握住了。
這樣大的力氣,哪裏像病人所為。
元香本能幾乎要叫出聲來,終是忍住了,抬起眼來,正對上顧語菡安靜瞧她的目光。
顧語菡無聲抬起另一隻手,曲指按在唇瓣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隨即元香掌中多了一物。
元香有些慌,在手心捏了捏覺得似是個紙條,忙塞到袖裏。顧語菡這才鬆開她的手,自己除了照在外麵的衣裳,露出光滑白皙的半個肩頭,緩緩將繃帶解開來,猩紅色的傷疤豁然在目,元香不由抽了一口冷氣。
不過一日,血已止了,傷口也在愈合。可一掌之長的猙獰傷口出現在嬌弱女子身上還是讓人心生震驚。元香看她額有細汗,以為發了熱,探手過去並不覺得,隻在狐疑,卻見顧語菡雙眼瞧向門外,又對她眨了眨眼。
雖並不很是清楚發生了何事,元香卻覺似乎明白了一些,房內任何聲音穆黎都聽得清楚,元香索性用平常聲音道:“姑娘不要擔心,婢子開個方子可解熱。不過這濃卻要剃了去,婢子會給姑娘往口中塞個帕子,疼了便咬,千萬不要忍著。”
說著便裝模作樣的打開藥箱,顧語菡見她像中裝有各種工具,自然還有應急的草藥……
洛風看她二人在那裏表演,有些幸災樂禍:“你這徒侄好生認真,我倒要瞧瞧你怎麼演,縱使咬著帕子,女子疼痛之聲也應叫的纏綿悱惻才逼真。”
顧語菡正專注找尋藥箱中可有可用之物,聞言麵上一紅,怒瞪了他一眼。洛風托著下巴笑的風情萬眾:“若不我幫你?”
左右不過想俯身罷了。顧語菡再瞪一眼,轉過臉不看他。
元香見她神情有異,心下雖是疑惑,卻也不多問,隻在傷口處敷了藥,然後緩緩將新的繃帶換上。一切妥當,不由拿眼神瞧她。
顧語菡麵色哪裏還有一絲蒼白,隻紅的似是天邊晚霞,映的素色錦被一團錦繡。
元香想了想,訕訕把耳朵掩上了。
洛風眯起狹長眼眸,做足了看好戲的準備。
房中半晌沒什麼動靜,穆黎提防她耍花招,腳尖向外一轉,卻忽聽房內傳來奇怪的呻吟聲。
這聲音痛楚中帶著嬌羞青澀,頗是引人遐想。穆黎聽得臉上肌肉直顫,轉過去的腳尖又收回來了。
一陣風過,粉色花瓣落了一地,院子裏一株木槿樹,花期雖過,卻依然有殘花停留枝頭,仿佛在做最後掙紮。穆黎用力將注意力放在那依然有清淡香氣的殘花之上,仰頭看得出神,卻也難擋魔音。
就在太陽穴鼓動的幾欲炸開,他幾乎要衝進去將那臭女人的嘴撕碎的時候,聲音漸漸止了,元香一臉疲憊提著藥箱出來。
穆黎總算鬆了口氣,依舊難見表情:“好了?”
元香抬袖擦擦額上的汗,將方子遞給穆黎:“方子已經開好,請大人隨我去抓藥。先抓一日的量,後天婢子再來。”
穆黎臉色漸露疑惑,意外的皺起眉頭:“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