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行道樹(2 / 3)

“不,沒什麼。”

“身體方麵覺得如何?”

“很好!上次真的很感激你幫忙。”

仔細想想,自從出院後就未再見過船津。

“櫥窗的擺飾好像有些改變?”

“對了,我正在製作要送給你的帽子,應該能趕得上聖誕節。”

“真的要送我?”

“戴起來一定很好看的。”

冬子說著時,真紀和友美已穿好大衣,走出工作室。

四個人搭車抵達築地時,貴誌已經到了,正和女服務生喝啤酒。

以前曾多次利用這兒聚餐或招待客戶,貴誌和店裏的人似乎都很熟穩。

“啊,歡迎、歡迎。”貴誌回頭,說著,請冬子坐在壁龕前的座位。

“你今天是主賓,請坐這邊。”

“不,我坐這邊就行了。”

“沒關係,今天我做東。”

互相推讓之間,最後冬子還是在兩位女職員左右拱坐之下,背對壁憲坐上座,

“圓帽”開張時,貴誌曾來過一次,但,當時並不特別引人注目,因此對真紀和友美而言,等於是初次見麵。

“這位是裏村真紀小姐,這位是小野友小姐。”冬子介紹。

貴誌頓首,低頭致意:“敝姓貴誌、請多多指教。今天,我打算慶祝木之內小姐玉體康複,想到人愈多愈好,所以……各位,喝鰭酒如何?”

女性們互相對望一眼。由於第一次來築地的料亭,也是第一次聽到鰭酒之名,似乎都有點緊張。

“吃河豚最好是佐酒進食。”

不久,鰭酒送上桌,眾人幹杯。

“恭喜你身體康複。”貴誌說。

眾人異口同聲說:“恭喜。”

“謝謝你們。”邊回答,冬子的情緒卻有些不安,她從未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進行。

貴誌一副若無其事狀,但,會不會是故意惡作劇?

最重要是,女職員們對自己和貴誌的關係會怎麼想呢?貴誌偶爾會直接來電話,冬子和中山夫人聊天時也常提及他,真紀她們應該知道冬子和貴誌交往,說不定還知道他是名建築師。

即使這樣,對於貴誌為何連她們也邀請參加這樣的聚餐,應該也會覺得不可思議吧!

盡管表麵上裝迷糊,年輕女性們的感觸都很敏銳,絕對正滿懷好奇的注意貴誌和自己的態度。

冬子不管怎麼猜測,都無法明白貴誌真正的心意。心想:待會兒單獨在一起時再好好問清楚吧!

而在冬子的瞪睨下,貴誌仍事不關己般快樂的喝酒,還說:“盡量吃吧!天氣冷,吃河豚最好。”

裝迷糊的兩位女職員迅速拿起河豚串,醋味香很深濃。

“你們酒量相當不錯吧!”

“不,還比不上老板娘哩。”

“老板娘酒量應該不會太好的。”

“是嗎?”

冬子浮現苦笑,但,內心卻一點也不想笑。

河豚串之後是涼拌河豚上桌。這兒的涼拌河豚汁拌入了魚白,味道特別醇厚。

“真好吃哩!”

真紀她們拚命吃著。

貴誌邊叫女服務生再送躇酒來,邊愉快的看著她們的吃相。

——真是的,他到底有何盤算呢?

冬子終於按鐐不住心情的煩躁,開始喝鰭酒了,似乎坐立不安會更激起喝的念頭。

“貴誌先生曾設計過哪裏的建築物呢?”女職員們問。然後又問及歐洲最近的建築物和流行趨勢。

貴誌一一耐心的回答。

“我也想去看看呢!”友美說。

“如果你們去了,在那邊我有很熟穩的朋友,我會寫介紹函給她們,隻要她們當向導,不但方便,麵且也能夠省下不少費用。”

“哇,那我更想去了。”

“最好趁年輕的時候到國外多看看。”

“是呀!”

真紀和友美不住頷首。

與其說是慶祝冬子康複,不如說是貴誌和她們的聚會。難道這個人見到年輕女性時就是這樣高興嗎?照理,他不應該會對這樣的女孩有興趣才對。但,男人畢竟令人搞不懂!

想到這兒,冬子忽然憂鬱了:自己是在嫉妒嗎?

貴誌對真紀和友美表示關心,那又如何?根本和自己無關的。

冬子雖是這樣想,情緒卻沒辦法平靜下來。

貴誌似乎發現冬子內心不快,問:“你不喝酒嗎?”

“有啊!”

本來是想裝出若無其事狀,卻忍不住冷淡回答了。

涼拌河豚後是河豚鍋上桌。湯中滲入魚自醇厚的香氣,很好吃,但,冬子大概喝太多酒吧?已經吃不下。

兩位年輕女性食欲特別旺盛,吃過河豚鍋後,連送上桌的水果和羊羹也吃得幹幹淨淨。

“實在太好吃了,謝謝。”

真紀和友美同時低頭道謝。

“那麼,現在再去喝兩杯,如何?”

“哇,好高興!我們也可以一起去嗎?”

“當然。船津,麻煩你去叫計程車。”說著,貴誌點著香煙,站起身來。

出了築地,大家前往銀座位於地下樓的“瑪格麗特”酒吧。

店的規模並不太大,但是人口附近有鋼琴,座位呈圓形排列,環繞鋼琴前的空間。

貴誌好像也常來這兒,經理過來打招呼後,送來了威士忌。

以前,貴誌主要是到赤扳或六本木喝酒,不過最近似乎也常來銀座。

所有人的杯中皆斟人威士忌,一起幹杯。

“恭喜!”

隻有在這時候,大家是麵朝冬子舉杯,但,接下來又互相交談了。還是一樣,兩位女孩子不停和貴誌講話,不過鋼琴影響聽覺,不太清楚是聊些什麼,但,貴誌卻一直愉快的微笑。

冬子獨自喝著悶酒。

在築地喝鰭酒,現在又喝摻水威士忌,冬子本以為自己會醉,卻出乎意料之外,頭腦很奇妙的非常清醒,或許是因為不高興的緣故吧!

像這種情形,搞不好稍後酒意會猛然上湧也未可知。

冬子放下酒杯,掏出煙盒,正想抽煙時,船津馬上劃亮打火機替她點著。

“謝謝。”

“那裏不舒服嗎?”

“不。為何這樣問?”

“你看起來好像精神不太好呢!”

“沒有這回事。”冬於轉頭麵向船津,說:“我們跳舞吧?”

“和我嗎?”

“不可以?”

“不,不是的。但為什麼不和所長?”

“他不會跳舞。沒問題吧?”

船津困惑似的望向舞池。鋼琴前狹窄的空間有一對男女正在跳慢四步。

“你會跳舞吧!”

“一點點……”

“那就走呀!”

在冬子催促下,船津站起,對貴誌說:“我們去跳舞。”

“嘿,老板娘會跳舞嗎?”兩位女孩一齊鼓掌。

冬子和船律在鋼琴旁的昏暗角落跳舞。

“跳就跳了,為何還要征求所長同意?”

“不是的……”

“在酒席中,沒有老板和員工之分吧!”邊說,冬子邊輕輕把臉孔貼近。

船津的鬢角就在眼前。

也許是跳了一支舞吧!冬子忽然感到酒意上湧,似乎原先緊繃的情緒也鬆弛了。

“跳得很好呀!”回座後,貴誌說。

船津不住搔頭。

“和老板娘非常搭襯哩!”

“是嗎?不錯吧!”

真紀和友美是如何看自己和貴誌的關係呢?如果明知兩人很親密,講這樣的話就太不應該了。

無論如何,對她們不能不有所提防。

冬子又喝了一口威士忌,轉臉對船津說:“下次我們單獨去喝酒吧!”

“真的嗎?”船津訝異的轉過臉來。那種強烈的反應令人印象深刻。

“能給我電話嗎?”

“好的……”

“打到家裏也沒關係的。”

船津邊頷首邊望向貴誌。貴誌仍舊熱衷於和真紀她們交談。

“待會兒能送我嗎?”

“這……”

“反正是同一方向吧!”

見到船津困惑的神情,冬子終於感到愉快了。不知何故,船津有一種讓年長女人想要作弄他的可愛。

“可是所長……”

“所長一定還想繼續喝下去的。”

“不一定還想繼續喝下去的。”

“我今天已經累了。”冬子放下擱起的腿,輕靠著船律肩膀。她雖然也是覺得玩笑開得太過分了些,但,在船津身旁感到心安卻也是事實。

“走吧!”約莫三十分鍾後,貴誌說:“已經十一時了。”

“嘿,這麼晚了嗎?”真紀她們很遺憾似的說。

穿上大衣,外出時,天空飄著細雨。早上曾下過一陣,中午轉晴,想不到現在又下了。

“你們住哪邊?”

“我住代代木上原。”

“我住中野。”

真紀和友美輪流回答。

“那麼,船律,你能送她們回家嗎?”

“我?”

“我們還想到別家再喝一點。”貴誌說,和真紀和友美握手。

“我……”冬子說。

“沒關係的。”

冬子停住腳,但貴誌卻走向停在大樓前的空計程車。

“謝謝!”

“再見。”

女性們揮手,船津怔立當場。

車子很快在雨中前進。

貴誌從大衣口袋掏出香姻,點著。

“要去哪裏?”

“去一下六本木。”

“我打算回家了。”

“才十一時呢!”

“這樣不好。”

“不好?”

“兩人單獨去那邊,人家會覺得奇怪的。”

“怎麼?原來是這個。”貴誌苦笑。

“為什麼今天連職員都請她們一起來呢?我以為隻是我們兩個的。”

“偶爾請她們吃頓飯也無所謂吧!”

“可是,今天卻很奇怪哩!你沒有理由請她們吧?”

“我不希望讓自己底下的職員知道一些私人的事。”

“我什麼也沒有告訴她們啊!”

“就算嘴巴沒說,她們也都是很敏感的。”

貴誌默然。冬子雖明知對方請客讓大家都高興,自己還說這種話未免過分了些,但仍繼續說。

“如果被她們發現我的把柄,以後就很難使喚她們了。”

“像你,如果船津知道我們的關係,你一定也很難再叫他賣力工作吧?”

“不,我無所謂。”

“可是,船津一定放在心上的。”

“是嗎?”貴誌看起來很細心謹慎,卻有著粗心大意的地方。

像這種時候,冬子也不了解他內心究竟在想些什麼。

“反正,我討厭這樣!”

“我知道啦!”貴誌轉臉望向車窗,似表示不想再談這種事。

——還是那樣自以為是的個性!

“奇怪呢!”

“什麼事?”

“不!”冬子搖搖頭,強按住心中的不快。她連自己都不解了!為何還跟著貴誌來呢?

六本木是貴誌的舊窩。自從成立建築設計事務以來,將近十年之久,他一向在六本木、赤板一帶喝酒,任何場所部很熟。

貴誌爬上乃木坡下來後左手邊一棟白色建築物三樓。

這裏像是普通住家公寓,人口掛著“鴻巢”的牌子,進入後,一位年輕女性出來迎接。

“有空位嗎?”貴誌問。

女性微笑頷首。

入口的衣帽架旁有一扇小窗,打開小窗再過去的門,近二十張榻榻米大小的房間裏鋪著藍色地氈。

在昏暗的燈光下,靠牆擺著柔軟的座椅,座椅前是桌子。

裏麵已經有將近十位客入,但是桌上隻有像蠟燭的紅色燈光,幾乎見不到客人的臉孔。

“喝什麼?”

“白蘭地好了。”

“是的。”方才帶領進入的女性頷首,退下。

也不知來自何處,房間裏流泄著輕柔的情調音樂。除此之外,隻剩下人們輕微的交談聲。

在這兒,沒有喧嘩的談話聲,也沒有頻頻走動的服務生,想找女服務生點叫時,必須按桌旁的按鈕。

“這裏是營業場所?”

“可以說是營業場所,但也可以算不是。”

“入口像普通住家呢!”

“是采取會員製的俱樂部。”說著,貴誌舉起白蘭地酒杯和冬子碰杯。“恭喜你康複。”

“不客氣……”冬子輕輕點頭。

接下來才是單獨慶祝嗎?這樣未免太迂回了。

“沒有哪裏不舒服吧?”

“沒有。”

“不會再複發吧?”

“全部摘除幹淨了。”

貴誌頷首。

所謂的全部,貴誌或許認為是全部腫瘤也不一定,但,冬子的意思卻是包括子宮。內容或許有些不同,不過同樣是不會再複發。

“無論如何,盡早接受手術是對的。”

“托你之福。”

“手術後幾天了?”

“兩個多月。”

“這以說,應該不會有變化了?”

“是的。”

“這樣我就安心了。”貴誌的手很自然的擱在冬子肩上。

和貴誌單獨在一起使冬子心情輕鬆了,可能一方麵也是與昏暗燈光中的柔和音樂和寧靜的氣氛有關吧!

冬子已經忘掉和女職員、船律他們一起時的不偷快。

“老大念幾年級了?”

“中學二年級吧!”

“一定很可愛?”

“不……”不知是否顧慮到冬於,貴誌似不太想談論這種話題。但是,冬子並不以為意。

“我們該走了。”約莫三十分鍾後,貴誌說。

“什麼時間啦?”

“十二時。”

貴誌站起身,似是和新的客人輪替。

外出後,在北風中,天空燈亮。貴誌豎起大衣衣領。

兩人並肩爬上緩坡。

“還能再喝吧?”

“可是,已經太晚啦!”

“我想再去你的住處,可以嗎?”

兩人的足音在上坡的柏油路上回蕩。

“上次你都讓我去了。”

“那有不一樣的。”

“不一樣?”

“是的,一時糊塗。”

兩人相視麵笑。

上完坡,來到通往六本本十字路口的明亮道路,閃爍的霓虹燈光下溢滿車流。

貴誌攔下彎過十字路口而來的計程車,上了車。

冬子跟著上車後,車子立刻前進,朝澀穀方向疾馳。

“去哪裏?”

“一個地方。”貴誌隻是這樣回答,雙手插人大衣口袋,注視前萬。“在法國,我一直思索你的事。”

“但仍是無法明白。”

“明白什麼?”

“我們之間是彼此相愛呢、抑或相互憎恨?還是……”

冬子偷瞄貴誌一眼。

“喜歡你隻是一種幻想,其實是被你的身體所迷。”

“但是,被身體所迷也許才算是愛吧!”

“當時是你單方麵要求分手的。”責誌喃喃說著。

車子在霞町的十字路口左轉。

車停時,冬子猜透這裏是哪一帶。感覺上好像住宅區,卻透著熱鬧的氣氛。仔細看門口有飯店的霓虹招牌。

貴誌若無其事的進入。

“要去哪裏?我想回家了。”

“有什麼關係呢?”燈光下、貴誌的臉上浮現哀求的表情。“走吧!”

貴誌的手再度效在冬子肩頭。

沒有必要到了此時還抗拒上飯店、彼此都已經是不知需索過對方身體多少次的關係了。但冬子卻希望再稍微克製自己。

既然分手,卻又沒辦法毅然分開,上次還允許對方占有自己,導致往後無法拒絕,她厭惡這樣的自己。

“我今天沒有那種打算。”

“我知道,但是我好想。”

一瞬,貴誌看起來像是撒嬌的孩子。明明比冬子長十幾歲,此刻卻似比冬子年輕。

“可以吧?”

“拜托。”

看著貴誌哀求的神情之間,冬子忽然內心有了某種感動。對方如果想要自己的身體,而且知道動過手術,還更想得到……便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熱情了。

“坦白說,我希望到你的住處,但,汲辦法。”

貴誌摟住冬子肩膀開始往前走,穿過樹叢,馬上見到人口。

外觀上似是大型旅館,但,很明顯是特別建造供幽會使用的賓館。

女服務生出來,帶他們至庭院深處的偏院。

冬子心想這兒可能是西麻布稍偏向澀穀一帶吧!她並不知這種地方有這類賓館。

偏院的房間有格子門玄關,脫鞋間、壁憲,以及臥室。脫鞋間右手邊有浴室和洗手間。

可能是事先替客人準備的吧!房間內暖氣開放,已經很暖和貴誌訂開冰箱,取出啤酒,倒了兩杯。

“你常來?”

“不,隻是路過一次,見到了。”

冬子不相信貴誌的話。如果是他,很難說不會帶別的女性上這種賓館,但是,現在她也不太在乎了。

“我喝完啤酒就是。”

“還在生氣?”

“不。”

就算貴誌曾經來過這兒,冬子也沒有生氣的權利。

喝完一杯啤酒時,貴誌站起來,拉開臥室的紙門。裏麵放著鮮豔紅梅圖案的棉被、桃紅色與藍枕套的枕頭,以及亮著的床頭燈。

“不換衣服嗎?貴誌先走向臥室,開始更換浴衣。

冬子靜坐不動,望著在燈下晃動的貴誌身影。

“來,別再生氣了。”貴誌晚著。

冬子並非生氣。和貴誌單獨相處隨時圍很快樂,對於在如此靜謐的房間內被擁抱也不覺得有何不好——允許給予對方身體的抗拒感在進入這個房間時就已消失。

但,她害怕被擁抱,被……

自己,甚至貴誌,能夠像以前那樣得到滿足嗎?或許會無趣的分開也未可知……

坦白說,冬子對自己目前的身體毫無自信。失去子宮的女人,能和以前同樣享受魚水之歡嗎?

醫師曾明白講過,就算失去子宮,也不會對性行為有影響。

當時,冬子是這麼相信了。可是,一旦麵對現實,還是感到不安了。失去那般重要的器官,真的會沒有絲毫影響嗎?

現在.冬子沒有什麼多大的願望,隻要像以前那樣就可以了,自己如何且不說,她不想讓對方失望!不希望背叛對方“我好想”的期待。

“怎麼啦?”貴誌問。

一瞬,冬子對貴誌的態度感到氣質。自己正考慮著這麼多,對方卻一無所知,隻是單純的想和自己上床!

但是,女人可不像男人那樣簡單的,要和男人上床,得有相當的心理準備。

“來吧!”這回,貴誌的聲音稍稍溫柔了,走到冬子身旁,幫她拉下背後的拉鏈。“很抱歉,強迫帶你來這兒,但,我好想的。”

“在國外的時候,我一直覺得沒有比你更好的女人了。”

“不要再說了……”冬子閉上限。這種話徒然令此刻的冬子痛苦而已。

倒不如喝得爛醉如泥、不省人事的被占有,不知會何等輕鬆呢!

在貴誌催促下,冬子站起身。

貴誌先上床等待。冬子知道他正從背後注視自己脫衣服。她已下定決心要和貴誌做愛了,也不再想是否能像以前那樣獲得滿足,畢竟,現在逃避反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