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冬日(1 / 3)

此刻,一切都交給夫人了,怎麼樣也無所謂了,冬子毫不反抗,仿佛手術

後一直接抑製的感覺,透過夫人的手又開始蘇醒了。

“啊、啊……”邊啤防出聲,冬子也逐漸積極動作。

沒錯,冬子的感覺開始燃燒了,此刻,如同在貴誌懷裏同樣的沒有不安和

恐懼,沒有子宮、性冷感醒,都已經離她遠去了。

在隻有女人的無止盡甜蜜溫柔裏,冬子陷溺了。

“圓幅”服飾店營業到三十日,元月份則在六日星期一開工。

年關一逼近,購買帽子的悠閑顧客減少了,不過可能有些人新年想好好打扮一番吧?仍有三三兩兩的顧客上門。反正,隻要有營業,就或多或少有客人!

家住東京的真紀大年夜在家裏過,元旦起就要去誌賀高原滑雪。

友美於三十一日要回名古屋的父母家。

這幾年,冬子隻有大年初一回橫濱的父母家,第二天就立刻回來。因為和貴誌的關係,等於和家裏斷絕往來,導致冬子很難在家裏待得住。一方麵要看父兄的臉色,另一方麵又得麵對親戚們的批判,讓她覺得很累。

本來,她打算留在東京不回家,可是,新年裏自己一個人是難堪。好朋友們不是回鄉就是外出旅遊,連個談話對象也沒有。

在北風呼吼的東京獨自過新年,將會孤獨、寂寞而不能自已。

四年前,貴誌曾經陪冬子共度大年夜。當時不知何故,貴誌可以自由行動,也許是讓妻子先回娘家吧!反正,他一直陪冬子到元旦當天傍晚。

冬子忘不了在貴誌懷裏聽到的除夕鍾聲。

從大年夜陪自己過元旦,冬子內心很滿足,因為,一年裏最重要的時候,貴誌在自己身旁。

翌年,冬子也期待貴誌會來,但他卻外出旅行了。

正因為當時感受到的寂寞,冬子才考慮和貴誌分手,雖然他或許是在妻子逼迫之下不得已出去旅行,但,冬於忍不住想到他和家人們歡度的情景!

——不希望以後每年過著這樣的新年……

但,即使與貴誌分手,新年的寂寞仍舊設變。去年和前年都回鄉一天,其它他日子就把自己關在房間看電視劇製作帽子。

對很多人而言是太短暫的假期,對冬子來說卻太漫長了。

今年,或許也是同樣吧!冬子邊看著月曆邊想。三十日提早打烊,把店裏大掃除,三十一日打掃公寓房間,就是決心獨自出門旅行嗎?或者像往年一樣,在家裏茫然度過?

想著想著,冬子更深刻體驗到自己的孤獨了。

從那之後,賈誌音訊全無。

可能是年關之前很忙吧!但,上次那樣分開,令冬子特別不能釋然。

是知道自己沒有子宮,已經失去興趣,抑或對於自己燃燒不起來的性行為感到失望?

看來是不應該告訴他的……

冬子告訴自己不必管貴誌的事了,反正自己和男人也扯不上關係。但,話雖如此,她還是很在乎!兩人的關係結束倒無所謂,可是若因為自己失去子宮的緣故,未免就……

上次,冬子自以為講明之後心裏會完全輕鬆下來,不過如今卻又後悔了。

她開始厭惡自己了,為何會這樣矛盾呢?

三十日提早結束工作,下午四時開始大掃除,等六時結束後,冬子帶著真紀和友美前往赤扳一家飯店的頂樓餐廳聚餐。

正在用餐時,真紀問:“老板娘,新年期間你打算做什麼?”

“不和那位大叔見麵嗎?”

“大叔?”

“就是上次那個叔叔?”

“啊……”聽到真紀居然稱貴誌“大叔”。

“我和他隻是普通朋友。”

“對不起。可是,若隻是朋友,豈非更可以見麵?”

“也對……”

真紀的話沒錯,或許覺得奇怪的隻是冬子自己。

“老板娘的朋友真不錯呢!”

“他已經有老婆和孩子了。”

“當太大沒有意思啦,還是情婦最好。”

“別胡說!”

“可是,他和老板娘站在一起,非常搭配呢!”

冬子不安了,心想:這孩子在想些什麼?

九時,三個人離開餐廳,在飯店前搭計程車。

“新年快樂!”

就這樣,到元月六日之前,三個人要分開一星期了。

回到住處,卸妝,躺在沙發上。

一年就這樣結束了。今年到底是怎麼的一年呢?雖想不起得到什麼,卻的確有失去之物,那就是:子宮和女人……

今年初,冬子根本設想到自己會變成這樣。或許,冬子永遠不會忘記失去最寶貴之物的這一年吧!

大年夜,冬子等著貴誌的聯絡。她心想,就算不能來,至少也該打個電話才對。但,到了十一時過後,還是沒有聯絡。

是又回長野的故鄉了呢?還是和家人一同上飯店慶祝?

十二時過後,冬子死心了,看著電視上播出的跨年節目。

古寺的除夕鍾聲悠悠晌起。據說能消除一百零八項煩惱,其中主要是與愛欲有關的苦惱。這麼說,或許今年起煩惱可以減少很多也不一定。

胡思亂想著,最後,冬子喝了白蘭地,上床。

翌晨是元旦。都已經八時過後,周遭卻連一絲聲響也沒有,似乎公寓住戶有近半數人不在。

九時,她衝澡,準備前往橫濱。

新年假期,冬子本來打算一直待在屋裏,但,單獨過除夕夜的寂寞使她想回家了。

正午過後抵達橫濱家中,家裏擠滿客人。與父母住在一起的兄嫂有了孩子,妹妹也帶回預訂今春結婚的未婚夫。雖然雙親健在,但是家中氣氛逐漸轉為以兄嫂為中心。一旦妹妹也出嫁,四、五年後,也許冬子就無回家的餘地了。

冬於深刻體會到自己已被排除於周遭的歡樂氣氛之外,因此,家人雖勸她住下來,她仍在六時離開。

出門之際,每親在她耳畔問:“身體狀況怎樣?”

“沒什麼……”

“那就好。”母親默默頷首。

若是往年回家,母親一定會提到親事,明知冬子不想嫁人,仍執拗的逼迫。但,今年卻一個字也未提及。

是在乎動過手術之事嗎?

冬子既感到鬆了一口氣,也覺得寂寞。

回到公寓住處,她忽然疲備不堪。換上家居服,打開電視開關。年輕演員的表演才藝。她邊看,心中仍等待著貴誌的電話。明知不可能打來,卻仍有所期待,不管如何,她很懷念那種等待男人的燦爛心情。

第二天同樣是晴朗的好天氣。上午,冬子打掃房間,下午開始新帽子的設計工作。隻有在製作帽子時,她才能靜下心來忘掉一切!

告一段落時,已經下午六時了,外麵天色已暗,澀穀方向亮起了燈光。第二個假日又結束了。

冬子覺得有些餓。中午隻吃了咖啡和火腿蛋。雖然從橫濱家中帶回麻薯和年菜,卻不想吃,隻想一些較清淡的東西。

年初二應該有餐廳開始營業吧!

她正困惑著不知道是要出門呢,或是將就以現有食物果腹時,電話鈴響了。

她以為是貴誌打來的,待鈴響三聲後,拿起話筒。

“請問是木之內冬子小姐嗎?”

是熟悉的聲音,卻一時想不起是誰。

“哪位?”

“我是船津……”

“啊……”冬子歎息出聲。

“恭喜新年。”

船津拜年後,接著說:“你在家嗎?我還以為你出門了。”

“是呀!你呢?”

“本來想回故鄉,可是班機客滿,覺得很麻煩,就幹脆留下來。”

聽說船津的故鄉是福岡。的確,膚色淺黑,五官輪廓勻稱,是十足的九州男人模樣。

“你現在在忙什麼?”

“隻是獨自發呆?”

“如果你不介意,何不一起吃飯呢?我無聊得發慌哩!”

“是因為無聊才約我?”

“不,不是這樣。”船律慌忙解釋。“我去接你,還是在新宿碰頭?”

“這個嘛……”

“其他地方都體息了,所以,京王廣場飯店的樓下大廳如何?

“什麼時間比較方便?”

“七時半左右吧?”

“好。”

冬子擱回話筒,坐在梳妝台前。

新年裏有多餘時間的,應談是像船津這樣的單身貴族吧!有家的男人不太可能。

反正,和船津在一起的話,可以不必花太多精神,而且至少也有個伴。冬子開始梳頭。

新年應該穿和服吧!想著之間,冬子的心也雀躍起來了。

約定的七時半,冬子前往京王的樓下大廳,船津已經在等待了。

“恭喜!”打過招呼,船津仍凝視著冬子。

“怎麼啦?”

“不,隻是你太美了……”

冬子穿淡色底、有白色榴鶴衣擺圖案的和服。

“你穿和服真漂亮!”

“謝謝。”船津認真的語氣令冬子感到好笑。

新年裏,樓下大廳有很多穿和服的女性,但,可能是冬子最引人注目吧?來往的人們很多特地回頭多看她幾眼。

和貴誌在一起時,冬子常穿和服,不過最近一、兩年幾乎未曾穿過。看來,若無人欣賞,女人也會疏於打扮!

久未穿和服,冬子的心繃緊了,仿佛背脊挺直,姿態也優雅許多。

“吃飯吧!你想吃點什麼?”

“我隨便……”

七樓的西餐廳有數名男歌手演出晚餐秀,但,似乎相當擁擠。

“地下街的中華料理好嗎?”

“好呀!”

元月二日晚上,地下街也是人潮如流,但,兩人仍在裏麵找到一個空位,麵對麵坐下。

“我心想你大概不在家,卻仍拔了電話。謝謝你新年裏就答應和我見麵。”一坐下,船津再度致謝。

“你這種說法太可笑了,我也正無聊呢!”

“無論如何,今年一開始就很幸運。”

服務生拿菜單過來了。

船津接過,說:“請點菜。”

冬子點叫了啤酒和三樣菜。啤酒上桌後,兩人幹杯。

“還好我留在東京。”船律說著.一口氣喝光啤酒。

冬子是第一次和年輕的男人一起吃飯。在此之前,雖也和伏木及木田吃過飯,但他們皆為有妻室之人,年齡也都超過三十五歲。或許因為貴誌的緣故,認識的都不是年輕人。

——偶爾和年輕人見見麵也不錯……

望著有些拘謹的船津,冬子終於覺得情緒鬆弛了。

船津年輕,彬彬有禮,但是麵對麵時卻不太有話題可談,畢竟和貴誌的交往不同。

“你故鄉是九州?”

“福崗。”

“市內嗎?”

“在室見,靠海。”

“那邊氣候很暖和吧?”

“雖是九州,南北九州卻有相當差異。福崗在地理上屬於陰地方,冬天還很冷,甚至因為冷風由玄界灘吹過來,比東京更冷。”

看樣子認為九州在南方,一定很暖和,未免太幼稚了些。

“你去過九州嗎?”

“高校修學旅行時曾由雲仙繞經阿蘇。阿蘇有個地方叫草千裏吧?那裏真棒!”

當時,冬子是高校二年級學生,還穿著深藍色製服,不懂愛情的喜悅和悲傷。如今,已經過十年的歲月了。

“九州好地方太多了,像長崎、宮騎、鹿兒島,以及……”

“你全去過?”

“幾乎都走遍了。下次要一起去嗎?我當向導。”

“謝謝。”冬子邊頷首,邊想著和船津旅行的情景。如果和船津單獨旅行,貴誌會怎麼說呢?而船律又是抱持什麼心理?

但,這或許是冬子自己想大多了,船津很可能隻是出自善意的當向導而已。

“這兒的東西味道不錯。”船津不停的動筷子。

看著年輕男人大吃,冬子覺得很惱快。她若無其事的試問:

“新年期間,所長在東京嗎?”

“你不知道?所長歲末就去夏威夷了。”

“全家一起去嗎?”

“元月四日會回來。”

冬子喝著啤酒。如果要出國,為何不告訴自己一聲呢?是因為全家出遊而說不出口?

“什麼時候啟程?”

“應該是三十日。”

“是家庭服務吧!”

“所長平日幾乎都不在家,新年假期陪著家人也是沒辦法的事。”

貴誌講過他並不愛妻子,但,即使那樣,新年卻仍帶她出國旅遊?

冬子覺得醉意驟然清醒了。

吃過飯,兩人上到四十五樓的屋頂酒吧。由這裏,隔著櫃台前的玻璃窗能俯瞰夜景。

在冬天晴朗的日子裏傍晚時應該能見到富土山,但,現在已八時過後,稍微籠罩著霧露,以致看不見了。

兩人並肩坐在櫃台前喝白蘭地。

盡管被比沒有特別的話題閑聊,但,遠跳夜色之間,冬子覺得自己身體搖晃了,不知是因為上空的霧在流動,抑或已經喝醉?

“你一直在貴誌先生的事務所幫館?”冬子忽然想問一些不懷好意的話題了。

“有一段時間了……”

“在那種地方待著有用嗎?”

“可是,所長是目前建築界裏最有才華之人。”

“但,聽人使喚還是很沒趣吧!”

“總有一天我會獨立,做出一番事業。”

“那你為什麼現在不出來自己幹呢?”

“現在有點困難,但,以後如果有錢……”

“反正,你最好趕快辭職,離開那種地方。”

冬子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講這種話。

“再給我一杯。”冬子把空杯推向前。

“沒問題嗎?”

“放心。”

又喝了半杯白蘭地時,冬子突然感到暈眩了。一瞬,眼前漆黑,燈光搖晃。她伸手扶住額際,低頭。

“怎麼了?”

“有一點不舒服……”

可能久未穿和服吧?覺得胸口難受。

“我們走吧?”

“喂。”冬子輕輕甩頭,站起身來,她本來認為可以站穩,卻踉蹌著。

“喝太急的緣故?”

“不知道。”

在地下街道喝啤酒,到了屋頂酒吧也隻蠍兩杯白蘭地,應該並非過量,而是和服衣帶緊勒,以及貴誌出國旅行之事令她不高興吧!

“我要回家。”走出電梯時,冬子說。

“我送你。”

“最好是這樣。”冬子命令似的說著,逕行上了停在飯店門口的計程車。

車行之間,冬子靠著門邊,額頭抵住玻璃窗,她很清楚醉意使她的臉孔像火燙一般。

“你不要緊嗎?”船津很擔心的凝視著她的臉。“抱歉,勉強找你出來。”

“不,不能怪你。”事實上,冬子自己也想出來散散心。

計程車經西參道,在代代木森林前右轉。馬上就見到參宮橋車站明亮的燈光,而上了坡,就是冬子的公寓住處了。

“啊,在那邊停車。”過了公寓前的石牆時,冬子對司機說。

“需要我送你進去嗎?”

“好的……”冬子頷首。但,轉念一想,深夜不該讓男人進人自己房間的,以前除了貴誌,她從未讓任何人進去過。

不過,對方是船津,他是純情的青年,應該不會起什麼奇怪的念頭吧!

無論如何,就這樣獨自過夜實在太寂寞了些。如果貴誌能陪著家人去夏威夷,自己在國內和船津單獨相處也是理所當然的。

新年裏,公寓內靜悄悄的,連管理員的房間也拉上了窗簾。

冬子走出電梯,來到房門前,開門。遮擋脫鼓間的簾但願脫映著起居室的燈光。

“可以進來嗎?”

“很髒呢!”

讓船津進自己家,出院是第一次,現在是第二次。

“家裏隻剩咖啡……”冬子燒開水,衝泡好咖啡,將咖啡置於船津麵前後,轉身進入裏麵的臥房。

她急忙解開衣帶,外麵披上羽織(譯注:和式的長外套),霧時,胸口的鬱悶消失了。

“不要緊吧?”

“輕鬆一些了。想聽什麼音樂嗎?”

“也好……”

“聽什麼?”

“都可以……”

冬子播放一星期前購買的比利·喬艾雨的LP。

“要加糖嗎?”

“不……”

船津的態度比在飯店酒吧裏時顯得更生硬了。

冬子忽然有一種想作弄這位誠實青年的行動。那和誘惑不同,幾近於折磨取樂,但,無可否認的骨子裏仍肇因於對貴誌的氣憤。

冬子和船津坐在同一張沙發上,問:“你覺得我怎麼樣?”

“怎麼樣?”

“不因為我是孤單寂寞的女人而想誘惑嗎?”

“不會的。”

“是因為我年紀已大而同情?”

“不。”船津堅決說著,突然抓住冬子肩膀,上身傾斜了。

“做什麼?”冬子身體後退。

失去支撐,船津的上半身倒向冬子。

“我……”船津聲音興奮的想拉冬子。

“住手!”冬子知道這位青年即將變成一隻野獸了。柔順、誠實的青年已化身醜陋的男人。

“不行!”明明是自己主動誘惑,冬子現在卻想逃。

她一直後退,跌落沙發,但,船津也跟著滑落。趁對方放鬆力道時,冬子又再後退一步。

兩人劇喘的麵對麵坐在沙發前的地板上。忽然,冬子內心不知何故湧出很可笑的感覺了。

“怎麼會這樣呢?”冬子哄著小男孩般的拉著坐在地板上的船律的手,說:“來,坐好。”

似乎一瞬間的激情已冷卻,船津乖乖回到沙發上。

“咖啡涼了!”冬子重新衝炮咖啡,替船津倒了一杯。“如果你亂來,我不會再和你見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