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牽牛花(2 / 3)

冬子點頭,和貴誌並肩走著。

兩、三分鍾後,過了熱鬧的街區,行人漸少了,秋風吹掠過靜溫的大街。

“好久沒見到這樣幹淨的天空了。”冬子抬頭望著星輝滿天的夜空,深吸一口氣。

短暫的夏季剛結束後的夜空晴朗無雲,仿佛伸手就能摸到星星。冬子主動勾著貴誌的手臂,問:“為什麼帶我來呢?”

貴誌沒有馬上回答,走到人行步道中間,才開口:“沒有什麼理由。”

“沒必要帶著曾經分手的女人來劄幌吧!”

“你是說自己很困惑?”

“也不是,但,如果要帶女人前來,你一定有很多吧?”

“你在嫉妒?”

“錯了”

冬子常見貴誌背後有女人的影子。除了妻子,貴誌好像還和幾位女性交往。但,她現在並非在責怪他。如果貴誌沒和其他女性交往是求之不得,就算有,也沒什麼好在意的,何況她也沒那種權利。

“那就沒問題啦!”

“可是,奇怪呢!”

想一想,和貴誌的關係的確奇妙,盡管曾毅然分手,卻不知不覺間又一起旅行。最初,她隻認為是所謂的“幹柴烈火”,但仔細想想,應該也不是,雖然再度交往,並沒有熊熊燃燒,隻存著如燭火般飄搖不定的火苗。

“最主要是我喜歡你。”

“你不必勉強自己。”

“不,這是真的。”走在鐵卷門拉下的大樓前,貴誌說:“真的是喜歡你。”

馬路很寬敞,但是夜晚的繁華喧鬧已遠去,前方夜空中可見到兩人投宿的飯店。

“不過,我們在一起也很久啦!”

這次,冬子默默點頭了。不管喜歡或厭惡,兩人的關係確實維持很久。

“同樣的喜歡,卻也隨著不同時候而有所改變,最初,喜歡得無法自已,一想到你就坐立不安;後來則稽微沉澱下來,因確信你是屬於我而滿意,到了現在又不同了。”

“怎麼不同?”

“我不太能說明,但應該說和你在一起時很安心、很輕鬆。”

“因為我是笨女人?”

“不是這樣,而是在一起多年,覺得可以放心,不必對你有所隱瞞。”

“如果說時間長短的話,我比不上你太太。”

“話是沒錯,但,不知何敵,我和內人之間好保存在著某種距離感,尤其到了最近,那種感覺更是強烈。”

“我不明白。”

“或許你不了解,但,這是事實。”

夜風又再度吹掠過,掛在電線杆上的木板輕輕晃搖。

“總是會想到你的事,這應該算是愛吧?”

“你會這樣嗎?”

“當然。”或許是在旅途上吧!貴誌也有些許感傷。

“今後我們會變成如何呢?”

“請再等一段時間。”

“怎麼說!”

“我打算離婚了。”

“我不是問這個哩!”

“不,是真的。”

“不行,我並未希望和你結婚。”

“你希不希望是一回事,但我卻希望。都已經到了這種年齡,我不想再忍耐了,隻希望和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

“你錯了,你應該和你太太在一起。”“別說些無聊話了。”

“才不是呢!你不可以離婚。”

“這種事我沒必要受你指揮。”說著,貴誌停下腳步,摟緊冬子。

冬子就這樣靜靜依偎在貴誌懷裏。遠處傳來車聲,鬧市區的喧嘩也田漲潮般傳來。

“你明白了吧?”貴誌說。

冬子在夜風中閉上眼。

這天晚上,冬子上床時已是十二時過後。兩人回飯店房間後,衝過澡,換好浴衣,貴誌先上床。

“過來……”貴誌叫她。

冬子熄掉燈光,上床。

“好久了呢!”貴誌喃喃說著,抱緊冬子。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不久,貴誌解開冬子的浴衣衣帶。

瞬間,強暴她的男人們的喘息聲在冬子腦海裏蘇醒了,但,她閉上眼,拂掉那些影像。

又要被男人占有肉體了,隻不過,和那時相比,對象和周遭環境有著天壤之別。

冬子仰躺著,雙手扶住貴誌肩膀,放鬆全身力氣,心想月口種情況都能忍耐了,還有什麼好害怕呢?

不久,她深深感受到胸部被愛撫、四肢被愛撫……很難得,她發覺自己非常安心,一切委諸於貴誌,隻是盡情接受他的愛撫。

漸漸的,貴誌吸吮冬子的胸前,右手觸及她最敏感的地帶,柔軟的嘴唇由胸口擴散至全身。

冬子閉上眼,任憑貴誌所為,同時,身體徹底的濕濡了。

“啊……”冬子似乎輕叫出聲。

而,好像就是等待這一時刻,貴誌用力抱緊她。

就這樣,仿佛被波浪吞噬般,冬子的身體搖扭,緊緊纏住貴誌身體。也不知經過多少時間,等她意識蘇醒時,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已完全燃燒了,有一股連她也不明白是什麼的異樣觸感掠過全身。

不僅冬子自己感到訝異!拾起臉,在黑暗中,貴誌也不可思議的凝視她。

“怎麼啦?”

“達到高潮了?”

貴誌繞在冬子脖子下的手撫摸她的頭發。

“嗯……”冬子慌忙拉過淩亂的毛毯蓋上。

“熊熊燃燒吧?”

“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嗎?”

冬子盯視白色天花板,似想喚回遙遠的過去。她雖不太清楚自己說過什麼,但是,確實記得曾經呼喊過。

“很久未曾如此了。”

冬子再度傾聽自己的身體。仿佛體內有一陣暴風雨吹掠過。

的確,曾有短暫的忘我,甜美的觸感仍懶洋洋的留在她全身。

“看著我!”貴誌伸手托住冬子的下顎,想讓她抬起臉。

冬子不依。

“達到高潮了吧?”

冬子不想回答。就算是,比自己冷靜的貴誌也應該知道的。

“你很狂亂呢!”

“別說了……”

“可是,那種感覺真好!”

冬子忽然主動抱緊貴誌,讓臉孔、胸腹、四肢和對方身體密接,全身溢滿喜悅和羞赧。

“好啦、好啦!”貴誌哄嬰兒般的慢慢撫摸冬子的頭,以手指一根根分開她的頭發,低聲說:“已經沒事了,和從前完全一樣。

“不過,為什麼呢?”

“為什麼?”

貴誌微微挪開身體,凝視冬子。“你不覺得奇怪嗎?”

“在這之前,你一直不太有感覺呢?”

冬子點頭。的確,這之前的她沒有燃燒過。病前不說,在接受手術後,她從未達到高潮。但,此刻她全身浸在甜蜜的慵懶裏,溢滿獲得滿足之後的安詳。

“你不覺得不可思議?”

但,冬子自己也不明白,因為肉體的燃燒忽然恢複,最吃驚的人是她。

——到底為什麼呢?剛才的滿足會隻有一次嗎?抑或今後會再持續?

“是因為出外旅行嗎?不,也不對。”貴誌自言自語。“還是因為來到涼爽的地方?”

“這……”

“對了,應該也不是。”貴誌一笑,輕吻冬子額際。“算了,別再想了,這樣就好。”

貴誌再度輕撫冬子的背部,不久,手的動作停止了。

如同冬子獲得滿足一樣,貴誌似乎也得到滿足。

等貴誌熟睡後,冬子進入浴室。她渾身汗濕,雖然剛才上床之前才洗過澡,仍再衝裕一次,之後,穿上浴衣走出浴寶。時間已是淩晨一時半了。

周遭靜謐無聲,隻有貴誌輕微的田聲單調持續著。冬子把掀開的毛毯幫貴誌蓋好,走向窗畔。

從白色蕾絲窗簾縫隙間可見到日光燈照亮的草坪。不久前回飯店時還亮著的左田宴會廳的燈光已熄滅。

隔著飯店庭院前的馬路,可見到公園的水池。池畔也已不見人影,燈光下,柳校垂至水麵。

望著夜景,冬子想起剛剛貴誌所說的話。貴誌說她“很狂亂”時,她羞得快窒息了,可是貴誌又說:“那種感覺真好”,似乎因見到自己那樣快感強烈而滿足。

可是,為什麼性的歡愉會突然蘇醒呢?

貴誌也說過“是因為外出旅行嗎”或“還是因為來到涼爽的地方”,但……上次前往九州旅行時,冬子也努力的想燃燒,卻還是沒辦法。當時,她因自己冷感的身體而焦慮不安,可是,今夜那種不安完全消失了。

貴誌一定也早就認定冬子不可能燃燒,會帶她來北海道,應該一方麵是基於同情,另一方麵也能緩和自己旅途上的寂寞。

對此,冬子也不以為意。反正都已經是被男人們汙穢過的身體了。但,設想到卻突然熊熊燃燒了。

那就像穿越過很長的隧道般,有一種舒爽的感覺,連冬子自己都充分滿足。她凝視著窗外的靜夜,自問:“上次和這次之間到底有什麼變化呢?”

貴誌問她“發生過什麼事”時,冬子隻是搖頭,因為,連她自己也無法判斷究竟有什麼改變。但,仔細一想,若說上次和這次之間有所改變,也隻是因為曾遭那兩個男人強暴!

那一夜,冬子的身心都飽受蹂躪、屈辱,但,她活下來了,即使被兩個男人強暴,她仍舊堅強的站起來,回到家。她克服了恐懼、恥辱,對她的人生而言,沒有比這件事更重大的打擊了。

問題是,那件事和歡愉感覺的蘇醒有關聯嗎?不可能的……

冬子坐在窗畔的椅子上,再度搖頭。那種事絕非是身體再度燃燒的原因,恐懼、害怕,充滿無力感的被強暴更不可能是美好的回憶,甚至不希望再去觸及它,隻要一想到,全身就毛骨摔然。

那麼,是因為受到貴誌說過想和妻子離婚所刺激嗎?確實,聽貴誌說這句話時,冬子內心很高興,不過,原因應該也不僅是這樣。

“不對……”

冬子轉臉,拉緊窗簾。

貴誌朝右方側躺,發出健康的鼾聲,床頭櫃上的小燈照在他腳冬子把拖鞋擺好後,靜靜躺在貴誌身旁。

翌日,白天貴誌參加學術會議時,冬子獨自在劄幌街上散步。她先去參觀鍾樓,然後前往市中心的購物街。

坦白說,冬子並不知道劄幌是如此現代化的城市。高樓大廈林立,馬路寬闊、整齊,難怪會被稱為小東京。而且,西側是平緩的山巒,一瞬又會令人錯覺身在京都。

剛過八月中旬,但是陽光已經有了早秋的柔和。冬子在購物街逛著,然後在四丁目一棟大樓的店麵買了項鏈和耳環。

接下來她前往大街公園,在花壇旁休息一會後,走向植物園。

參觀過搜集蝦夷族資料的巴克拉神父紀念館和博物館後,回到飯店已是下午三時。

她感到有些疲倦,衝過澡後,上床休息。

一小時後,貴誌回來了,一見到冬子身穿浴衣躺在床上,立刻走近,抱緊她。

陽光還很明亮。西斜的陽光穿透白色蕾絲窗簾照人。

“等一下嘛……”

但,貴誌不聽。

冬子再度和貴誌繾綣,這次,冬子也同樣燃燒,充分達到高潮。結束後,她手按住貴誌胸口,迷迷糊糊的打盹。

“要起來了嗎?”貴誌叫她。

這時,房內已完全黑暗了。

冬子隻穿著浴衣,下床。

夕陽已下沉,隻剩山邊一抹晚霞。

“剛才的情形還記得嗎?”貴誌坐起上半身,點著香煙。“無法相信前不久你毫無感覺。”

“又要講這個……”

“今天出席學術會議時我曾想過。”

“想什麼?”

“為何你會突然恢複性的喜悅。你自己想過嗎?”

“想這種事太可笑了……”

“不,這是很重要的呢!有必要像佛洛依德一樣研究其深層心理。”

“是有什麼契機嗎?你比以前更燃燒了。”

冬子不理他,拿著衣服進入浴室。

星期一上午,冬子離開劄幌。

上次旅行結束時,冬子是單獨由福岡回東京,但,這次不管往返都有貴誌陪伴。

離開早秋的千歲機場,飛機飛行一個半小時後抵達羽田機場。才走出機門,馬上一陣熱風迎麵襲來。

東京的氣溫也曾下降一段日期,但是從兩、三天前開始又恢複懊熱,即使盛夏已過,殘暑卻仍未消失。

“你現在怎麼辦?”

“先回家一趟,然後再去店裏。”

“是嗎?那我們就在這裏分手。”

兩人站在計程車招呼站前。

“快樂嗎?”貴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