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不可將你手裏的鮮花過分炫耀,要提防看花人恨意的眼神。
三年時光倏然而逝,落在德普郡的雨水也始終沒有把城堡後湖填滿,更別提那個毫無音信的女人,她應該不知道自己的學生已經足足長高了一英尺,變成了瘦削但還算俊俏的黑發少年。
紅桐魔法學院的日子照樣稀鬆平常,除了大半個圖書館都被亞瑟翻爛,再沒什麼能比偷偷跑到屋頂獨坐發呆更吸引人了。當然,還有那個被學院眾星捧月般對待的美麗少女,稍稍長大後,反而減少了來圖書館揪亞瑟耳朵的次數,通常都是暈紅著小臉帶給他們零食後,在艾倫調侃的玩笑下嗔怪的匆匆離開。
捏著手裏厚實的羊皮紙,亞瑟瞄了眼正聚精會神看螞蟻上樹的弗雷德,伸腳踹在他的屁股上,麵對他疑惑的眼神,揚了揚手裏的東西,低聲道:“它的陣型原理我已經知道了。”
“你想複製這個魔法陣?”紅發少年悚然一驚,靈光一閃出聲問到。
“可行嗎?”亞瑟把羊皮紙拋給他。
“呃。”弗雷德接過羊皮紙,抓了抓腦袋,對這個研究的爛熟的魔法陣他已經相當熟悉,但正因為熟悉才滋生了巨大的擔憂,因為這可是帝國臭名昭著的禁忌魔法“菲爾斯死靈召喚術”,一個邪惡無比又充滿誘惑的法術。
菲爾斯是泰倫建國後首位出現的死靈法師,身份隱秘,來曆不詳,有傳言他是建立魔法協會的元老級人物,但過分沉迷於邪惡法術而被驅逐出會,之後蹤跡全無。如今泰倫遺留下的禁忌法術,有三分之二都是這個家夥的遺產。他雖然邪惡無比,但卻從未發動過任何挑戰泰倫官方的恐怖活動,人們揣測大概他隻是愛好這門法術而已,並不是真的殺戮無度。
但彼時泰倫戰場上無緣無故消失的眾多騎士屍體,值得少數知情人膽戰心驚商榷一番。
“複製是可以複製的,就是材料麻煩點兒。”弗雷德咽了口口水,滿麵愁容的看著亞瑟,近乎哀求的說道:“不過,你不是真的要複活那些屍體吧?”
“那又怎麼了?”亞瑟挑了挑眉毛,伸手搭在斜伸到屋頂的樹杆上,他手中柔和的光芒順著樹杆的經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生長,比他們腰身還有粗些的樹枝迅速煥發出雨後新生的生機感,枝椏像伸懶腰般抖擻著生長起來,“既然擁有了生的力量,那麼我對滅的世界也很好奇。”亞瑟抿唇說到。
“誒,好吧,等下我幫你繪製陣型圖。”弗雷德歎氣著嗅了嗅鼻子,臉上立刻拋開憂愁,綻放出少有的喜悅,高興地說道:“哎呀,艾倫這家夥把午餐做好了!”
說著,弗雷德跳起身,單薄的身子沿著屋頂朝下麵跑去。亞瑟抬頭看了看鬱鬱蔥蔥的樹冠,手掌用力一拍,幾人合抱的桐樹霍然顫抖,發出呻吟般舒展的聲音。他的魔法儲存量並不多,但對木元素的運用已經相當純熟,這是身邊的夥伴都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來到圖書館二樓,臉上白一道黑一道的金發少年正興致勃勃的擺弄著牛皮紙上色澤金黃的烤肉,對光元素天賦的擁有者來說,廚房的鐵鎖仿佛形同虛設,艾倫最著名的名言就是,學院為他置辦了個想拿什麼就拿什麼的廚房。
“噯,亞瑟。”艾倫看見亞瑟走來,急忙擠眉弄眼的低聲說道:“剛才我在路上碰見了安娜,你猜她旁邊跟著誰?”
亞瑟斜睨他一眼,並不接腔,隨手拿起餐刀片下一塊烤肉,就往嘴裏塞去。艾倫賣弄的心思得不到釋放,頓時心癢難耐,愈發諂媚的攀住他的手臂,嘿笑道:“我不說你肯定猜不到,是凱瑞·福尼亞。”
“關我屁事?”亞瑟翻了個白眼,掙脫他油膩的爪子,啃了口烤肉。
“怎麼不關你事了,安娜不是你的……”艾倫一愣,急吼吼的叫到。
“我的啥?”亞瑟一本正經的看著他。
“是……不是……。”金發少年抓著自己的後腦勺,仔細想了想,黯然佇立。
將少年心思盡收眼底的亞瑟好笑的轉過身,專心對付手裏香噴噴的烤肉,還別說,艾倫這小子以後如果在魔法界混不下去,至少可以開個餐館當廚子。蹲在地上的弗雷德不顧形象的啃得滿嘴流油,也同樣深深為未來光元素大法師的廚藝所折服,跟對麵的亞瑟對視一眼,大有英雄所見略同之感。
圖書館外樹影婆娑,香味彌漫吸引了幾隻學院的貓循跡而來,蹲在窗外眼巴巴的看著裏麵。
三年,幾多風雨都散去,北方醜聞仿若腐爛的樹葉被深埋進土壤裏,與當初被折斷的黃金長矛如出一轍,再無人提起。沙文家族依舊在軍部牢牢把持著相當大的權利,除了參議院的杜克議員突然從幕後走到台前,出任下一任參議長,整個帝都的權利結構十分穩定,並沒有太大變化。
參議院,新任議長摩挲著手指上代表本院最高權力的徽戒,笑眯眯的看著來訪者。黑袍梅恩麵容平靜,從袖中掏出個信封放在桌上,淡然說道:“議長先生,這是給予您友好幫助的額外回報。”
“蜜蜂口裏的糖漿是不會無緣無故掉落的,不是嗎?黑曼巴。”杜克議長笑了,他並沒有起身去拿那個信封,在出任新議長的道路上狼王已經給予了他所承諾的巨大幫助。作為遊戲的參與者,他深知貪心的危險性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