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嫉妒(2 / 2)

“明年的軍費預算,在防禦基建方麵,軍部需要參議院的支持。”梅恩英挺的麵容上閃過一絲隱晦不明的嚴肅。

“難道?”杜克聞言擰眉,一番沉思後起身拿起信封,朝麵前這個優秀到已經被人稱黑曼巴的青年人笑了笑,說道:“軍費擴張需要細致的表格說明,咱們的皇帝陛下可不是個目不識丁的蠢貨。”

“另外,參議院對地方的影響實在過於弱小,那些緊捂自己口袋的地方貴族有時候甚至連出自王宮的命令都敢應付,更別說我們這些遠在帝都的老家夥了,下個月的參議會上我準備提議向地方派駐參議巡視員……”

“先期派駐地點是哪兒?”梅恩神色寡淡的問到。

“以羊頭灣為首的南部城市。”杜克議長老奸巨猾的掀起嘴角。

“軍部屆時會為貴院的巡視員提供最大限度的安全保障。”

“嗬嗬,年輕有為,年輕有為啊。”

議長傳出開心的笑聲,親自起身送身份神秘的客人離開辦公室。

距離議長口中羊頭灣最近的南部城市就是阿德爾城,這座城市是泰倫眾多城市中曆史最為悠久的那批,城門的殘垣處還依稀辨別的出有些已經消失了的古老家族的印記。而現在作為茵塞德斯家族的附庸領地,阿德爾人的大部分青壯年淪為了在羊頭灣出賣苦力的水手。

城中最高的建築就是在佇立在中央花園的古老鍾樓,那兒破爛不堪,看起來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掉落朽爛椽子砸斷從樓下經過的路人脖子的樣子。鍾樓頂端的銅鍾早已不知去向,現在隻剩下許多顏色各異的鴿子撲棱著翅膀,咕咕叫著在地板上拉下白色的鳥屎。

兩年前離開的古怪身影再次出現在鍾樓上,他左手握著一隻被生撕的白鴿,眼神陰鷙,粉色的血跡流淌在他的嘴角,右手尖利的指甲則扣著一塊像是從城門殘垣處掰下來的石塊,石塊上隱約繪製著某個家族的徽記。

此時,天色漸晚,橘黃色的火燒雲蔓延在天際線處,中央花園中幾簇孩子嬉笑打鬧著等待他們的父親,帶回羊頭灣的鮮魚和趣聞。玩耍中的孩子們渾然不知他們頭頂的鍾樓上,獨坐著一個怪物,仿佛混在白鴿堆裏的邪惡蝙蝠,嗜血目光像輕風般掠過他們細嫩的脖頸,嘴角掀起,露出獠牙無數。

鮮活的生命,如同沾滿露水的花朵,鍾樓怪人舔了舔嘴唇,這三年的自由讓他享受很多新鮮的供奉,不同於神聖信仰教義部裏苟延殘喘的腐爛,這種熱烈而富有生機的生命,咀嚼起來連骨頭都是脆嫩的。

真是嫉妒啊。

“怪……怪物!”樓梯處響起顫抖的聲音,年輕的教士握著手裏老舊的《創世書》,驚恐的看著佝僂身形的鍾樓怪人,臉頰不自主的抽搐著。他是南城教堂的最後一名教士,從老師手裏繼承教堂,這個善良的年輕人迄今為止經曆過最大的場麵就是給一位富商的兒子做洗禮,他腦海中惡魔的形象還一直停留在書裏的文字描述中,憑著良好的職業操守,偶然發現了這個占據鍾樓的怪物,城裏已經沒有多餘的勞力能供他驅使,他隻好孤身犯險,但他同時堅信在麵對邪惡時,神會站在他身後。

鍾樓怪人桀桀怪笑,當著教士的麵把剩下的半隻鴿子放進嘴裏,猩紅的眼睛眺望著天際線,並不理會這個強裝鎮定的訪客。

“以……以神之名,所有黑暗都退散吧!”教士裝起膽子,取出胸口小銀瓶裏裝著的聖水,頌聲中朝那人灑去。

聖水拋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落在那人身上,卻並沒有響起教士所期待的灼燒的滋滋聲,怪人瞧了眼從結縷的頭發上滴下的水滴,霍然起身,下一刻就出現在教士麵前。

“看來神並不樂意你引用他的名字呢。”怪人麵帶詭異的笑著,一隻手臂插進教士的心口,尖利的指甲緊緊摳著他還在劇烈跳動的心髒。從怪人鼻腔中噴出的氣息難聞的像不知發酵了多久的茅坑,頭發上的聖水不出意料的滴落在教士因為驚駭恐懼而變形的臉蛋上,怪人伸出舌尖在年輕教士細嫩的脖子上輕輕舔過,讓教士全身激起一層雞皮疙瘩,兩顆尖銳獠牙像蝴蝶落在花朵上,勾住突出的血管。

教士心口的劇痛傳來,眼前一陣發黑,身上的溫度也在迅速流失,手中的東西因為抽搐當啷墜落,他不明白為什麼針對惡魔的淨化聖水會無功而返,他雙眼圓睜,隻是瞳孔中神采全無,嘴唇輕啟,卻再沒一點呼吸來往,彌留之際耳邊傳來那人沙啞的聲音,仿若惡魔的呢喃。

“如果見到神,記得告訴他,地獄三頭犬就是你的引路人。”

出身神聖信仰教義部的地獄三頭犬掏出滾熱的心髒,拿過地上的老舊《創世書》,盤腿坐下,神色詭秘的翻開書頁,微微跳動的心髒被放進嘴裏,咬破的鮮血滴落在發黃的紙頁上。

一滴,兩滴,三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