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琴自然知道送的是什麼,要往哪裏送。因而柔順的說道:“是,”看向廊簷下可憐的花。笑道,“以為搬到這就沒事,如今看著花瓣凋落如故,可是也受不了熱呢,我將它搬入西廂房吧。”
說著放下手中針線待要搬,隻聽自家姑娘幽幽地說道:“花開花敗自有時,非人力所能改變。”金露齋正房內,荃兒拿著剛從八寶巧鋪打好的各類金銀首飾頭麵給白氏過目,用來打造這些物件的真金白銀都出自鎮國公府,成色極好,外麵容易找不出,白氏隻瞧一眼,便說,“那小狐狸精,是長了些顏色,隻出身罷。帶這些到糟蹋了。”
正要起身,見鎮國公眉開眼笑的走來,淡淡地說道:“鎮國公碰見了什麼色藝雙全的女倌了,滿麵春風的。”
鎮國公趙敬堂用眼色支開屋裏的丫頭後,過去一把抱住白氏,狠狠地在白淨的脖子親了幾口,嘴裏胡說道,“好人,有了你,我眼裏還見得別人?給我罷,我便告訴你我為何笑。”
一把推開鎮國公,不及理衣服頭發,啐道:“青天白日的,哪個下作娼婦身上存的火,也往我身上撒,隻隨口說說,真當我想知道你為何笑,沒得氣我!”
“什麼女倌娼婦的,說得好像我是從花心裏長出來的,與你說吧,我們鎮國公府攀上高枝兒了。”隨即,低下頭在白氏耳邊如此如此一番……
鎮國公府縱向六進院子,橫向並列四跨格局相似的院落,家大業大,因此府裏每個主子都有獨立院落,隻是分大小罷了。在東跨院一處院落裏,其中一塊修剪整齊的草地上一半都擺滿了含苞欲放的夾竹桃,這正是最近風光無限的薑姨娘的桃花院。丫鬟們都去清洗換下來的衣服被單,屋裏隻有剛生產完在上躺著的薑姨娘,被子隻掖到半胸,為逗弄著淨完身的孩兒,薑姨娘側著身,白皙胸脯下方若隱若現,還有隨意露出的小半截柔潤豐澤的皓腕,做了母親,更添一番嬌媚。趙長平聽得小廝稟告自己喜或麟兒,心情愉悅地隨手賞了幾個銀鏍子,打發了小廝後,與上司告假回府探視麟兒。
趙長平對自己的第一個骨肉是很期待,很喜愛的,畢竟自己從懂事以來麵對的是貌合神離的親人,不被算計的體無完膚,性命全無就已經是萬幸了,何談什麼親情。
懷著滿足欣慰的心情信步行至桃花院,走進西暖閣內,薑姨娘見趙長平來,立即起身問安,趙長平點點頭,將其扶至床上躺下,然後自己坐在床邊,攜著薑姨娘的手,輕輕地道:“宓兒,你誕下我趙長平第一個子嗣,我很高興,隻管安心的養著身子,待到孩子滿月,我便將你扶正,到時便是雙喜臨門了。”
看著趙長平眼裏掩不住的喜意和繾綣,薑姨娘心中得意,嘴上卻道,“姐姐怎麼辦,我與姐姐情同親姐妹,如此這般行事,恐傷了姐姐的心,若到時鬧起來,反倒不美,對於宓兒來說,隻要有了爺的疼愛,做不做主母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趙長平撫摸著薑姨娘柔軟臉頰的雙手頓時停住了,忽然臉色冰冷地站起身來背手而立,因為在薑姨娘坐月子期間所以屋內的窗戶都是關上的,在亮堂處扯上了厚重花紋簾子的使得房有些昏暗,而站的高而挺拔的趙長平更是臉色模糊,神情難辨,“我的宓兒總是這般體貼呢,你就別管傅氏怎麼想了,待將你扶正後,傅氏會以身子不適為由移入西園的後罩房,為了不引人疑竇,吃穿用度也是比照主母。”薑姨娘聽後心裏驚異交加,不由得思忖莫不是對傅祥貞有情?可是為什麼她進門後夫君對傅祥貞卻總是麵色淡淡,甚至不踏入蓮閣一步?雖這麼想,麵上卻不顯半分驚異情緒,仍滿麵嬌笑地看著趙長平。
正在兩人一高一低的僵持時,一陣咳嗽聲響起,卻是鎮國公太夫人白氏,趙長平立刻坐下來,薑姨娘掙紮著要起身請安,趙長平連忙按住,“宓兒莫動,剛生完產,累壞身子可怎生是好。”薑姨娘彎彎的眉毛挑起,趙長平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在白夫人麵前平時的猶如一個吊兒郎當的紈固子弟。薑姨娘隻得懶懶地躺會去,柔柔地說道:“宓兒請夫人的安。”
白氏心裏對這隻會勾引男人、愛耍小心眼、又上不了台麵的庶女鄙薄之極,隻略微點了點頭。菱萍伶俐地搬來屋裏的圓凳給白氏坐下,白氏坐下之前打眼一瞧,竟是黑漆撒螺鈿琺琅麵龍戲珠的,知是傅氏的嫁妝之物,卻不動聲色坐上,“是啊,你現在的重中之重是養好身子,吃力討好的事以後有的是時間做。”不理會兒子不滿的眼神,接著道:“本夫人給你帶來了些不值錢的物件,犒勞你為我鎮國公立下的苦勞。”後麵的另一婢女荃兒雙手捧著一個紫檀雕荷的紋箱走上趙太夫人右前方,菱萍一打開,珠光寶氣立即充滿整間屋子。
這些光芒晃花了薑姨娘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
“雖是庶長子,到底是鎮國公府的骨肉,孩子今日開始就抱到我屋裏養著,免得長大了眼皮子淺,做些眠花宿柳,狎|妓|藏|孌的勾當,丟了鎮國公府的臉。再被鼓動著爭一些不該爭的,攪得闔府不得安寧,就真真是作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