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楓聽罷,恍然大悟,心裏卻仍有一絲不解。他問沉天:
“師傅,既然上有「金剛土」、下有「地藏火」,夾腹的魔物必然無處可遁,那為何不幹脆將這洞口也推塌,以絕隱患?”
抬頭望去,這「井道」一直往上,無盡無止,仿佛永無出路。然而誰都知道,它的另一端赫然是另一個世界,別重生天……
沉天搖了搖頭:“落楓,你忘記我們下來的目的了嗎?”
落楓錯愕一下,道:“未曾,我們是要來鎮守牢塚,待至「天熔」傾山。”
“嗯。”沉天將目光撒向前方無盡幽遠之地,臉上忽露出一絲悲憐:“被囚在荊山的魔物,其實許多是不幸被魔化的昔日仙神靈獸,我們稱之「喪神」。”
他眼神沉了沉,又繼續說:“他們能力巨大,凡界法器既誅殺不了,天界也難在短時之內將之銷滅,所以才將他們收禁此塚,以天土淨其戾氣,以地火焚其銳鱗。但雖如此,若把他們永遠囚於荊山,三界不問,那必然又會孕育更多畸變的邪魔,難保這荊山能否繼續鎮壓得住。所以,上天才耗以萬萬年之功煉造「天熔」,用此肅清這些遠古喪神,而頭頂這個洞口,便是「天熔」傾注入山的唯一通道,時至,此口方崩。”
沉天言畢,落楓重重吸了口氣,全然明白,也當場沉默下去。作為新鬼,他已經知道太多天界秘密,他感謝師傅對他的信任,也為能參與這場戰鬥而自豪。但麵對這些「喪神」,自己又是否有足夠的能力應對,他在暗下丈量。到底不是曾經輕狂、無知無謂的少年了,十年血海沙場的衝刷和打磨,讓這位將軍深深懂得何為慎兵自重。
似乎看穿了他心思,沉天拍了拍他肩膀:“莫要憂慮,不要少看你手中「鑲瓏」,更不要自輕你的將王天命,而且切記——我們這次隻需封守,無需追殺滅絕,隻要將爭逃的魔物打散形骸便可。”他笑了笑:“若他們真能輕易被我們所滅,上天也無須需等待「天熔」破爐了。也幸這裏並非每個都是「喪神」,較弱的可交予冥軍處理,我們集中精力對付那些真正的邪敵就好。”
聽罷沉天的話,落楓心裏清明、也踏實了許多,他拱一拱手,“徒兒明白。”
“還徒兒?你已是大將軍了。”沉天笑道。
“無論如何,落楓始終是師傅的徒兒。”昔日那副倔強的勁兒,依舊不減。
沉天笑著擺了擺手,不再說話,又聽落楓問道:“師傅,若群魔齊至,該如何辨得哪個才是喪神?”
沉天目光一動,方才的悲憐之色竟再浮上眉宇,視線鎖在遠處的那片深淵:“他們雖然力量已不如昔,但到底曾經是神明靈獸,眷戀昔日高貴之身,所以喜幻作聖靈之像,以昭示自己在這魔塚的地位,就如……它。”
說著,忽然舉劍,指向前方那處幽暗之地,落楓當即精神一緊,循劍尖望去。
那一處,紫霧繚繞,黑煙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