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著眼睛,皇上仰坐在寬大的龍椅上,情不自禁的想起多年前的夜晚。
看著跪在地上的那個嬌柔的女子,皇上忍不住想起那張一直不能釋懷的素顏,隻因為眼前的女史一低頭的那一絲風韻,像極了自已心中夢寐以求的那個人兒,所以一時興起竟臨幸了跪在地上的這個卑微的女史。
皇上慵懶的歎了口氣,低聲道:“起來吧,明日朕跟皇後說一聲,給你個封號,你就不用再呆在青史閣了。”看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下的女史,皇上不禁有些慍怒,道:“難道你還不滿意,莫非你竟想烏雞變鳳凰。”
女子顫聲道:“奴婢不敢,奴婢求皇上還是讓奴婢繼續做女史吧。”皇上一愣,隨即若有所思的道:“為何,難道你不想成為主子,這可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
女子抬起頭來,俏麗的臉上含著一絲決然,低聲道:“奴婢天生命薄,情願伺候主子,請皇上成全。”那一絲決絕,像極了當年這樣回絕自己的那個人,皇上的心裏情不自禁的一動,威嚴的麵上閃過一絲難以言明的神情,想了一下,不由歎了口氣,道:“算了,既是這樣,你就繼續做你的女史吧。”
看著她緩緩地退出宮門,皇上情不自禁的立起身來,看著外麵暮暮的夜色,輕輕歎了口氣,為什麼,這麼長日子了,自己還是忘不了她,一看到和她有一絲相像的人,就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唉,身為帝王,得到了天下,卻得不到一個女人的垂顧,是嘲弄還是悲哀。
轉眼之間,皇上早已忘記了這個毫不起眼的女史,依舊轉走於後宮之中,將自己的雨露遍撒,這畢竟是他身為帝王的責任,不想一個雨夜,她竟攔在了欲去儲秀宮的皇上麵前。
依舊卑微的跪在地上,依舊是那一臉倔強的神色,這次出乎意外的竟是向皇上辭別:“奴婢的父親病重,而且奴婢按律也快到了出宮的時日,太後仁德體諒,讓奴婢出宮,奴婢特來稟明皇上,皇上常用的古史書籍奴婢都放在顯眼的地方了……”
皇上掃了盈盈若若的她一眼,心裏忽的掠過一絲柔軟,想起那次去青史閣時見到她的情形,那一室的書香,映著她輕輕淺淺的素顏,令的自己的心也如現在這樣柔軟,或許就是那無意中的輕柔,觸動了自己內心深處的那分柔情,才情不自禁的寵幸了她。
想起這些,皇上不由輕歎了一聲,但身為帝王的理智卻又讓他直了直身子,目無表情的看著不停地雨簾,緩聲道:“朕問你一句,如果你想留在宮裏,朕可以跟太後說一聲。”
誰知她卻急速堅定地抬頭道:“奴婢福單命薄,情願出宮,謝皇上聖恩。”皇上雖有準備,但還是被她毫不猶豫的、堅定地神色所震驚,看著她眼裏那盈盈欲落的清淚,看著她那一垂頭時不經意的的嬌羞,一瞬間,皇上竟有些愣了。
轉過身,皇上望著外麵有些模糊的視線,出神的心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那個令自己銘銘不忘的夜晚,也是這樣的雨,夾著不時飄過的風,明亮的燈下,自己唯一傾心愛過的女人也如她這樣,決絕的讓他放手。想起這些,皇上依然英俊的麵上掠過一絲淒楚。
閉上眼,皇上輕輕舒了口氣,低聲道:“算了,你去吧,朕聽說你祖籍揚州,府裏也是有頭有臉的門第,好好嫁人生子吧,戴權,朕累了,陪朕回乾清宮。”
癡癡的看著皇上消失在宮門中,誰也沒有發現她的臉上掠過的無法言明的悲楚和絕望。
一個卑微的女史在佳麗三千的皇上心中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他依然是天朝稱頌的明君賢帝,隻是四年前的江南巡遊,無意中他竟聽到了自己萬萬沒有料到的事,原來她離宮的遭遇竟是如此,原來自己的無心寵幸竟改變了她的一生,既然她已是天人兩隔,但孩子畢竟關乎皇室,所以才有了桂公公的林府之行。
緩緩地睜開有些酸澀的眼,皇上舒了口氣,輕輕喚道:“戴權,告訴內務監,朕今日就歇在這裏。”說完,揮袖就要進內殿。
忽然外麵的太監匆匆的進來回道:“皇上,大殿下來給皇上請安了。”皇上英眉一揚,笑道:“照兒回來了,快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