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輕聲道:“真想不到,這麼多年,我們竟在這裏見麵,上次回揚州,父親隻告訴我你進京了,並沒說你是公主。”
安陽道:“你離府不久,京裏就有人來接我,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竟隱隱有些高興,說不定我們還能一起玩呢,誰知一進皇宮,就像關進了牢籠,到處都是規矩,事事都要請示,我也就放棄了,要不是三皇兄說起來,我真以為我們以後再見不到了呢。”
拉著黛玉的手,安陽道:“走,我們邊走邊說,我帶你去看看三皇兄的花園,你不知道,他有個白果園,滿園的白果樹,一到這時,全都變成了黃色,遠遠一看,太壯觀了,比之滿園紅楓別有一番風韻。”
說著,也不理會黛玉是否同意,便吩咐道:“把本宮和林姑娘的外衣拿過來,我們要去花園遊園。”
走了不多遠,果見遠處一片或濃或淡的黃色,在秋意蕭索的院子裏,格外的惹眼。走了進去,仿佛進了金碧輝煌的世界,那滿眼的嫩黃、淺黃、深黃、枯黃讓人如臨仙境。
院子東南角,打了一溜幾間雅致的竹屋,古樸而又典雅。安陽指著道:“三皇兄溫潤風雅,說在此讀書撫琴,觀景聽風,乃是人生樂事,諸多兄長中,和他臭味相投的,隻有北府的水表兄和九皇兄,他們常在這裏。”
黛玉環視了一周道:“確是難得的風幽之處,隻是好景一過,便隻有再待來年了。”安陽笑道:“你還是那個脾氣,悲景傷花的。”
和黛玉來到竹屋前麵的竹椅上坐下,安陽看了黛玉一眼,道:“你的事我聽三皇兄說了,別難過,不如這樣,我回去跟太後商議一下,你隨我進宮吧,我聽三皇兄說,你的母親以前也在宮裏作過女史,深得太後的賞識,相信太後一定會答應的。”
黛玉淡淡的道:“黛玉謝了,我打算等外祖家的事一了,就回蘇州去,守著古宅祖墳,安然的度日。”
安陽道:“以前沒聽你說過老家還有親人。”黛玉輕輕歎了口氣,道:“即使有幾個族人,也很淡遠了,不過總強過寄人籬下的。”
安陽沒有作聲,隨後有些隨意的道:“世事真是難以預料,那時我曾經羨慕過你,甚至有點嫉妒,你有慈愛的父親,有不凡的家世,而我呢,什麼都沒有,誰料想不過幾年,一切都變了,我竟成了天朝的七公主,想想都有些不敢相信,而妹妹……。”隨意的話語裏透著不加掩飾的得意。
黛玉輕眉一蹙,接著道:“公主隻是恢複了本來的身份,這一切本該就是你的。黛玉卻不同了,黛玉生來就是一個平凡的人,自小父親就教導,‘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榮華權勢不過是過眼浮雲,來之,坦然受之,失之,安然棄之,一切皆隨天意,所以公主不用擔心,黛玉一切都能安然相對。”淡淡的語氣裏有了不易覺察的疏離。
安陽笑著道:“多年不見,你還是這個性子,我隻是隨感而發,聽三皇兄說起你的遭遇,我是有些擔心,既然聽到你這番話,我就放心了。”
兩人正說著,聽到欄門邊嘰嘰喳喳的聲音,安陽臉色一沉,喝道:“誰在那裏喧嘩。”隨身的侍女疾步過來,道:“府裏的丫鬟過來,問北王爺是否在此看書,一個時辰前,北王爺說要去書房看書,便自己離開了,如今遍尋不著,所以過來看看。”
安陽道:“回去告訴她,這裏隻有本宮和林姑娘,讓她到別處尋去。”侍女應下離開,安陽微笑著對黛玉道:“水表兄年紀輕輕,位居四王之首,深的父皇的賞識,七年前,就是他和老北靜王爺一起去揚州接的我,那時,你剛走了不幾天,說不定路上曾掠船而過呢。”
黛玉不由默會起父親臨終的的話,心思一時有些恍惚,安陽見黛玉沒有做聲,便有些意興索然,看看天色,道:“我們回去吧,出來了這麼久了,我覺得有些涼了。”
黛玉點點頭應允,眾人陪著緩緩的離去,白果園裏一時靜了下來,一個修長的身影從竹屋裏輕輕踱了出來,帶著一身的風華。
輕輕眯起俊美的雙眸,一絲淺笑浮上他清雋英氣的麵龐。
午膳過後,沐王妃吩咐下人重新上了新茶,品著濃濃的香茶,沐王妃笑著對安陽道:“你皇兄在我麵前對林姑娘的才華讚不絕口,說當年的林大人曾做過少傅,也是才驚四座,今日一見,隻這份書香氣度,就讓人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