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蕪對於曉月到來似乎並無吃驚,手握一卷書籍,品茗著香茶,抬頭對她微微一笑,“可要來一杯?”
曉月見她鎮靜自若,心下轉過無數念頭:難道那晚是自己看錯了,並不是閭煙派了人跟蹤她?閭煙對於綠蕪的信任或者根本在自己之上,自己雖是這樣的挑撥,亦無法讓閭煙對綠蕪猜忌?
綠蕪似是看穿她的心思,默默地將一杯香茶倒在盤幾之上,一時間香氣四溢,而她隻低頭,用鑷子夾起新的茶葉放進杯子裏,說道:“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安排的很天衣無縫?我看到紙條來見了你,那麼就算二夫人之前對我沒有懷疑,這番也該有了疑心?”
曉月被她說中心事,不由臉色微變。
而綠蕪隻是淡淡一笑,“曉月,在這府裏過活著的沒有笨人,我既看到了你的紙條,也就知道了你的用意。我來見你,不過是為了我們之間曾有的情誼。可惜,曉月,我錯看了你。我對你付出真心,而你不過對我步步算計。”
曉月眸光微閃,她下了狠心,索性開門見山地說道:“沒錯,我是想引起你和二夫人的嫌隙,你告訴我到底算錯了哪裏,會讓我的一場算計終成空?”
綠蕪合上書籍,臉上笑容也收了斂,淡淡說道:“隻因一開始我去告訴韓侍衛就是二夫人的授意。”
“什麼?”她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隨即想起在青城山上這些人見到韓羽時的表情以及驟然強烈的殺氣,登時明白了什麼,臉上卻陰晴不定地問道,“授意二夫人真正想對付的人是韓羽?”
綠蕪輕舒一口氣,“我不知道。二夫人的心一向難測。我隻是想著韓侍衛武藝高強,說不定真能帶著你脫險。所以我雖然不明白夫人用意,但仍是去告之了韓侍衛。想來一開始我便不是真心,到底也怪不得你的算計。”
她咬牙道:“所以你那夜來尋我不過也是演戲嗎?”
綠蕪凝視著曉月,半晌卻搖了搖頭,“曉月,我隻是覺得悲哀,剛進府時我們都是那麼單純的孩子,而如今連你也變了……”
她卻騰地站了起來,無暇去理會綠蕪的傷春悲秋,亦無心去多想她所說話語的真假,她想著韓羽一定比她知道的更多,急匆匆地就向屋外奔去,沒有聽見綠蕪的那一聲感慨“你和我曾經嘰嘰喳喳那麼多話語,而如今卻連說句話的耐心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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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飛奔著去侍衛所住的地方去尋了韓羽。
因著穆雷和韓羽所住甚近,當她敲門的時候,倒是先將穆雷震動了,他看到曉月,神色不由自主地一黯,問道:“你來尋韓羽?”
曉月心中焦慮,無心理會他的心情,便點點頭,將頭扭了過去。
穆雷卻是有心尋些話來說,便又問候道:“我聽說你在青城山出了事……現在沒事了嗎……”
她嗤然一笑,“你看我現在站這兒,自然是沒事了。”
穆雷也覺得自己問得愚蠢了,他不知道曉月此時心情,隻覺得現下她和自己說話都透著不耐煩的神情,不由心下黯淡,而恰逢此時韓羽開了門來,見到曉月,不由一呆,問道:“你怎麼來了?”
曉月自顧自拉了他的手將他拖到裏屋,將門帶上,說道:“我有事問你!”
穆雷固然是看得目瞪口呆,隨即心裏湧起一股自憐的情緒來:到底是因為自己太庸碌,曉月才會離開自己的麼?
而此時的曉月自然是不會想起穆雷這號人來,隻心焦氣躁地問道:“韓羽,我記得你說過,你曾受過王爺的指示,暗中保護我……和王妃,可是我仍覺得奇怪,就因為這樣,閭煙對你記恨會這麼深麼?此次青城山她要對付的人不是我,而是你;連綠蕪的報訊也不是因為我,而是為了引你上山。可是我不明白,你怎麼也是王爺的心腹,閭煙這般針對你,難道不怕霜湛記恨她麼?”
韓羽聽了卻隻是淡然一笑,“原來如此。這幾日我想著青城山的事,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呢!你這麼說我倒是對上了?”
她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圓,“怎麼說?”
“閭煙於我武藝不是不了解,她怎麼不知道,靠這些人馬根本不能傷及我的性命。以我猜測,她不過是想要在青城山上惹出命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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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閭煙正倚在塌邊閑看窗外的小小飛雪,聽著綠蕪貓似的腳步在柔軟的毯子上踏過,就扭了頭,臉上帶著一抹笑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