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萬念俱灰,靜等死亡宣判之時,那隻不近人情的玄龜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天怒吼。方才連我被人攻擊,都隻顧埋頭****的蠢貨,這會兒怎麼突然發飆了?
我聽過雞鳴狗吠,生平第一次聽到龜叫,著實嚇了一跳。其他太虛弟子也是一臉詫異,愣愣地盯著我的玄龜看。
這龜是雜交的吧?即便不是雜交的,那也肯定是成精了。我暗暗想著,我嚴重懷疑自己腦子是崩壞了,否則怎麼會在這種大難臨頭之際還有空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倘若此次僥幸不死,我必找個大夫好好醫治醫治。
玄龜發聲之後,天上飛著的那數以千計的炎鳳,也跟著齊聲嘶鳴,場麵異常恢弘。
“靈獸齊喑,萬物皆泯。”掌門宋嶼寒又開始嘀咕別人聽不懂的語句,和先前一樣,他的臉上仍舊寫滿了不安和焦亂。“難道真的是天意?太虛觀注定要遭此一劫?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再加上陰人……”說到“陰人”二字,宋嶼寒把頭轉向我,視線繼而停留在我身上,不再挪開。
陰人?我?剛才是怪物,現在又成陰人,我到底是哪裏出錯了,怎麼就不能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呢?真想把那為了拋棄我而生下我的親娘給揪出來問個明白,我到底是什麼?
我原本還想為自己辯解什麼的,隻是宋嶼寒一副死了爹媽的模樣,板著一張臉,我也就懶得開口了。
宋嶼寒右手一抬,手掌一揮,示意眾弟子停下對我的圍攻。他緩緩走至陰陽兩派長老身旁,輕聲說道:“沐嶸雪的事暫且先放一放……眼下隻怕有比她更讓人頭疼的事……”
“掌門是擔心這鎖妖塔底下的東西已經蠢蠢欲動?”柳長老腦子轉得比較快,立刻就明白宋嶼寒的意思,而崔明生則還一臉糊塗,在等著宋嶼寒給予明示。難怪這太虛觀的弟子都偏愛柳長老,且不說別的,光智商柳長老就拉了崔明生一大截。
“這……沐嶸雪的生死也關係著天下蒼生,拖不得。”崔明生顯然是想為自己一雪前恥而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但宋嶼寒並沒打算賣他人情,立刻反駁道:“雖然如此,但鴻鈞未現,就目前而言,她還對天下蒼生構不成什麼威脅,且讓她多活幾日。況且,或許她並沒有說謊,是有人故意將她引到了鎖妖塔,為的就是以陰克陽,破除封印。”
“這麼說來,是有人想要釋放這鎖妖塔封印之下的……”柳長老的臉色也瞬間變得鐵青,“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可以在太虛觀內來去自如,還不被察覺。”
“據我所知,隻有一個人能辦到。想必是他回來了!”這個聲音十分陌生,沙啞而低沉,是從不遠處的林子裏傳來的。
會是誰?
在炎鳳的火光映照下,那人的身影越發明晰。他的白色長衫微微及地,有別於太虛觀藍白相間的道袍,寬大的水袖迎風舒展,跟隨著他的步伐有序擺動,更能彰顯其飄逸灑脫的姿態。
“紹正啊,你可算回來了。”陽派柳長老笑而相迎。
“掌門。柳師叔。”那人恭恭敬敬地分別向宋嶼寒和柳長老作揖問好,又對著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掌門湊到那人耳邊細語了幾句,想必不是在說什麼好話。
不過剛剛柳長老叫他“紹正”,這名字為何如此熟悉?我可曾在哪兒聽過?
紹正。張紹正。
原來他就是二師兄提到過的三師兄張紹正,也就是此次安排我下山曆練所要跟隨的小分隊隊長。可笑的是,如今的我還算是太虛觀弟子嗎?他們個個都把我當成了怪物,巴不得除之而後快。
“你就是長風師父從後山帶回來的女嬰?”張紹正的眸子很清澈,閃著藍色的微光,像這種極具誘惑力的藍色眼眸,普天之下沒有多少人能有,隻是他的腦子似乎不太靈光。
我環視四周,除了我一個女的再無別人,這種連想都不用想就能找到答案的問題,他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地問我。何況掌門方才跟他耳語的時候,自然已經詳述了有關我的一切。
“她是個妖女,不知道施了什麼妖法,竟然連崔長老都難以招架,被她打傷……”人群中有人故意起哄,又想挑起是非。
張紹正嘴角一揚,冷冷一笑,轉而問宋嶼寒:“掌門也是這麼認為的?”
宋嶼寒沉默了一會兒,拿出青銅寶鑒,遞給張紹正,“這寶鑒無法查探她的底細,說明她並非三界內的生靈。”
“方才我已用觀心咒探視過她,並非什麼禍世邪物,隻是由於她自幼就被人施了護心之法,形同防護之罩,因而會有反傷之力,且難以被人間聖物捕獲身世信息,青銅寶鑒自然無法查探其來曆。她就是個普通女子,不是什麼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