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大修)(1 / 3)

第九十五章送宮花愚仆暗結怨

那日林憶到榮國府拜會賈母、探望妹妹,薛蟠正好不在梨香院,竟沒有見到林憶。後有一日兩人在一處茶樓會友,薛蟠不住埋怨林憶:“林哥兒也不叫上我,你知那府裏老太太、老爺、太太的可是多,我去一回都得被她們磨去一層皮,早知道你過去,我也跟著過去一趟,他們看著你在,總不好揉搓我,正好十天半月的就不用再去了……”

林憶聽了也隻是笑笑,並不去接薛蟠的話,反道:“自從到了京城,你倒是忙起來了。”

薛蟠也就是抱怨兩句,兩人便不去談論賈府,轉而高談闊論,論起明年太上皇五十聖壽對各家商鋪的影響來。

林憶知道薛蟠是榮國府的正經親戚,不似他自己,不過是因為黛玉目下客居在那裏,且林憶見了賈政和老太太,稍稍意思一下就可以搪塞過去。薛蟠卻是不同,他每每躲不過薛姨媽的念叨,不得不去拜會王夫人,先是被姨媽溫溫婉婉地從頭問到腳,又總會被叫到賈母那裏揉搓半晌,而後賈政的人再把他接過去,被姨夫一通提點教訓,方才能脫身而出。薛蟠如今年紀雖小,可他先是被林憶和徒七教訓,又被薛劭逼著去結交林家少爺,又回家為老爹守孝,出了熱孝就趕上太上皇聖壽將至,薛家商鋪因了此事忙碌之極,他既然存下了要立起門戶的心意,便跟著幾個老管事忙裏忙外。

自從來得京城,住到榮國府梨香院,薛蟠和賈家的人便有些格格不入。賈家雖人口眾多,可多是些遊手好閑之輩,上上下下諸般人等有許多從落地就沒出過天京城,眼界隻到天子腳下的城門樓子,再遠就望不到了,隻憑著祖蔭整日裏醉生夢死。偏有人見了薛家母女打賞下人十分大方,內宅不好進,便想著去奉承薛蟠,好借機蹭些油水。薛蟠一開始和寧榮兩府不少玉字輩乃至草字輩的論交情,各處有名無名的宴請也被拉著去了幾回,可他一來在孝中不好太張揚,二來心裏總存著自家商鋪之事,又見這些人宴上隻招貓逗狗,對著他好話說盡,可真說起鋪子如何經營,並無什麼能和他對談的,又總是讓他會鈔,時日不長他就再不肯做冤大頭,遇上有人來請,便總是借故躲了去。

一開始薛蟠還想拉著林憶一起出去玩,隻道林哥兒比我早來京城,怎麼不和親戚們玩兒?林憶卻淡淡道:“那是我的親戚麼?”一句話把薛蟠噎了回去。

薛蟠本是個大而化之的,可自從接了老爹留下的差事,薛家各色鋪子繁多,光是認賬本,還是在寶釵的提點下他就認了小一個月,便不得不認真仔細起來。金陵城還好,天京城裏,走一步都可能遇上個把貴人,他在老管事的提點下,各色人情往來也漸漸明白,聽了林憶的話,自然很快轉圜過來。林憶的母親雖是妾室,可也是入了林家族譜的,而且目下活得好好的,別說賈夫人已經去世多年,就是還活著,林憶和賈府也沒有什麼關係,薛蟠深悔失言,到底林憶並不在意,也就掩過去了。

待到過些時日,薛蟠自己也不願和賈府中人往來,得了空兒便更要來尋林憶。林憶此番上京,頂著個考中功名出遊的名頭,他自知老爹和徒伯父對自己繼續讀書已經不抱大希望,便想著到京城蘇錦華蘇師叔的鋪子裏曆練一番。且有一說,如今林憶已是半大小子,揚州城裏金姨娘、春姨娘等整天圍著他打轉,把他當個小孩子似的關愛,讓他很是無奈,便想著到了京城,宅子裏隻我一個,還不是由得我的性子來?且到時候離得近了,還可以時常去看妹妹和甄姐姐,那日子一定恣意得很。

可誰知離了揚州城的水深火熱,又到天京城的虎穴狼窩。京城林府裏,雖沒有林大人和徒老爺,卻有個天天隻在自家王府打個照麵兒就過來林府的徒七,更有個沒事兒就以探望襄王為名出宮其實跑來林府散心的徒三,讓林憶苦不堪言。徒七也就罷,他知道林憶並不怎麼想讀書,可徒三畢竟不曾和林憶朝夕相處,他隻道要讓林家尊榮,自然林憶還是去讀書,走科舉上進的路子好,又聽說林憶從不愛讀書到發奮背書,不上一年就中了秀才,更覺得林憶不愧是林叔之子,天資很好,是個讀書的料子,每每見了林憶就更要敲打敲打。俗語有孕,縣官不如現管,徒景之在揚州也就罷了,林憶對著徒三這個大夏的現管,更不敢多言,隻好陽奉陰違,更從此估摸著徒三要上門了,就提前跑掉,好讓徒三抓不著他。徒行之到林府來,多是為了躲清靜,教訓林憶不過是順手為之,林憶既然不在,他也不生氣,隻留下些題目給徒七,讓林憶回來了就去寫,還道下次來時若交不上,我連你一起罰。

徒七那裏,他從小時候還在禁宮時就對三哥很是倚靠,兄弟感情很好,可畢竟兩人歲數相差不少,從來隻有聽從三哥的份兒,更何況如今徒行之登基為帝好幾年了,君威日重,徒七更不敢亂開玩笑。且他和林憶從小玩到大,有時看著林憶受訓,不肯相幫不說,往往還要火上澆油,以看林憶在徒行之麵前的淒慘模樣為樂。到底讓林憶拿出黛玉威脅,隻道七哥要是再在三哥麵前拉偏手兒,我就在妹妹那裏說你的壞話,一次兩次妹妹不信,你看時日長了怎麼著?

徒七哪裏敢拿黛玉做法?從此便為林憶說起情來,更因著林憶對徒行之留下的題目頭疼,隻好做起槍手,好讓林憶交差。隻是徒七自己也是個半桶水,少不得有時林憶帶到榮國府,讓黛玉和英蓮幫著寫寫畫畫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