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有異心忠敬謀大事用心機父子論林海
自從退位以來,太上皇在西內大明宮修身養性,這不光是太醫院的聖手的囑托,更是幾位精演先天神數的道長、大和尚、比丘尼的法旨。平日裏,除了景仁皇帝每個月必有半個月住在西內侍奉,其餘宗室,便是近支如忠順親王和忠敬親王兩個兄弟屢屢請求覲見,也都被拒絕。忠順親王也就罷了,不過每個月求上那麼一兩回,徒行之出來說一句也就磕個頭回去了,忠敬親王頭幾年還好,隻一個月求一次,有時自己不想去了,就用一封折子代替。
卻是自從忠順親王南下把徒七帶回京城封了襄王之後,他一反一向對景德帝不怎麼關心的過往,隔上十天半個月就要請求覲見問安,讓徒行之很是煩擾。忠敬是他的叔叔,是太上皇僅存的兩個兄弟之一,即使徒行之是皇帝,可即便忠敬有些行為不端的地方,他也不好當麵斥責,更何況忠敬不過是擺出關心兄長的態勢來,他非但不能斥責,還得一邊溫言勸阻一邊許以嘉獎。忠敬有時仗著叔叔的身份倚老賣老,非要見太上皇不可,徒行之也不好太過阻攔,隻得拉出高有道來。高有道是太上皇身邊的第一人,他麵色凝重地出來,說太上皇知道忠敬如此關心自己當然好,可若是蓄意打擾自己休養就不好了。這種話,解說起來可大可小,忠敬見了高有道,心中哥哥積威仍在,便是有些疑惑也隻好咽回去,隻能老實離去。
忠敬雖不敢在太上皇和皇帝身邊做些手腳,但忠順身邊,卻有他的人在,忠順秘密南下帶回徒七的事情,在徒七尚未封王之時於朝中是個秘密,於忠敬這裏卻是一清二楚。忠敬從小被掌政權臣培養過一陣子,雖然時日不長,卻已經在他心底留下了種子,因著徒景之從來君威甚重,這種子便沒什麼發芽的機會。在景德一朝,忠敬不像忠順那樣有時故意犯些小事,讓禦史們上幾張折子,讓徒景之罵幾句,反而多是與清客詩酒往來,又經常不忘祖宗之事,弓馬騎射之類的遊獵也玩得不少,不過總算有分寸,並沒有明著摻合景德末年的奪嫡紛爭,讓徒景之和徒行之對他都還維持著兄弟子侄的體麵。
忠敬本來與司徒遙交好,卻是自從景德帝第二次南巡之後,漸漸離了司徒遙,轉而與秦王司徒迪最為交好。徒行之在景德一朝,從默默站立朝班的禮服柱子變成皇太子,更得了徒景之的傳位,一朝登基為帝,君臨天下,這讓忠敬慨歎押錯了寶的同時,對這個交了好運的侄子很是有些看不上。
自從義忠老親王沒了之後,秦王司徒迪一直被軟禁在府裏,整日醉生夢死沒個正形,連自己家門都出不去,更不用說去西內問候父親了。忠敬這個做叔叔的,因素與司徒迪親近,又因秦王隻是不能出府,卻沒有禁止旁人去秦王府上問候,便時常過去探望這個倒黴侄子。司徒迪那裏,自從西山大火之後就再沒出過家門,朝中和他交好的朝臣與世家對他避之唯恐不及,更不用說上門問候了,倒是隻有忠敬這個叔叔常來坐一坐,讓司徒迪心裏稍感安慰。
這年春夏之際,兩人也不知怎麼想到了一起去,忠敬去西內被高有道說了兩回也就不去了,反而去秦王府去得更勤。
林海這幾年在揚州,職位重要,又總有各種應酬,每日早出晚歸的多,對於保養身子,便是徒景之命人多加關注,卻因沒有時間休養而讓身子日益虛弱。待他回到闊別幾年的京城,頭些日子忙著安撫黛玉和林憶,又要進宮裏述職,又多少有幾家友人需要拜訪,待到安穩下來時,他竟有些撐不住的感覺。正好徒景之不耐林府中一堆孩子,都是些和黛玉交好的,他不見也不好,見也不好,又見林海身子不適,幹脆眼不見為淨,和林海一道搬到西山華棠院去住,將偌大林府仍舊留給林憶和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