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間,一番話飄飄然地進了耳中,那是女子無奈的傾訴,也是身為人姐的艱難。還有生活在大家庭夾縫中的舉步維艱。她說:“今天早上,其實也是怪我的,五妹和二姐在花園裏麵吵架,五妹為了壓二妹一頭,竟然搬爹爹的前朝舊事來說。而且,還提到了什麼宮裏,畫軸之類的。當時我一聽就急了,叫她不要說這些,可是五妹不但不聽,還說我多管閑事,而且當著諸多下人的麵,又將那件舊事提了出來,於是,我製止不住,急怒之下,就一巴掌打了過去……唉,都怪我當時太急了些……”
“叫彩霞說啊,小姐做的對——不過,小姐,五小姐今天早上提到的畫軸啊,究竟和宮裏有什麼關係呢?要知道,當時五小姐這樣一說,二小姐立馬就焉了……所以啊,奴才們都在私下裏……”
略為好奇的話,被彩霞壓低聲音問了出來,更是帶了幾分說不出的神秘之感,仿佛是在說著一件舉天的秘密,又或者是什麼不為人知和隱私一樣。可是,彩霞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好聽的女聲厲聲喝止了:“住口……”
那個聲音十分的嚴厲,即便商天壽此遠遠聽來,都帶來了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仿佛這說話的人,做了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一般。一看到主子發火,那個丫頭頓時嚇得不敢出聲了。
聽到那丫頭噤聲,那個女子的聲音緩和了一點,不過,仍舊帶著重重的警告。她說:“彩霞,平日裏,我是怎麼教你們的?家和萬事興,你知道嗎?五妹年紀還小,我是應該讓著她的,還有就是,彩霞,那畫軸的事情,從此再也不準提起,想都不可以想,知道嗎?要知道,那些都是前朝舊事了,而今帝王英明,爹爹更是日理萬機,怎麼能老是拿這些給他老人家惹煩呢?”
“彩霞知道了,再也不敢了……”彩霞的聲音,委曲十分:“可是,奴才也是在替小姐您不值啊,你看看……”
丫頭就是丫頭,見風轉舵,事事順著主子,主子不讓說的事情,自然是三緘其口,沉默是金了。於是,小丫頭倒也乖巧,話鋒一轉,就說到了別處。
“好了,彩霞,不要再說這些了,這家裏家外,都是嫡親的血脈,哪有什麼吃虧占便宜的事情呢?這姐姐妹妹的,都是嫡生嫡親的。偶爾讓一下就過了,這些事情,以後也不準再提,知道嗎?”
耳邊傳來丫頭委委屈屈的應聲,緊接著,那聲音漸漸地遠了,好象是那兩個女子走遠了。
正在閉目養神的商天壽,是被“畫軸”,還有“宮裏”的這幾個字眼驚醒的。他不出聲地將兩人的對話聽完,在轎子進入院中的時候,吩咐下人將剛才說話的兩個女子帶來。
說話的,是他的三女蝶衣和她的丫頭彩霞,這些,商天壽早就聽出來了。本來都是兒女間的你短我長,聽聽就算了,可是再一聽到關於畫軸的話題,商天壽就知道,自己必須要問個明白了。
莊嚴的宮廷之中,金壁輝煌的琉琉瓦在盛夏的陽光底下,折射著令人眩目的光輝。因為失去了那個女子的身上的顏色,失去了她的存在的氣息,這個華麗宮宇,所有的金碧輝煌,所有的奢華與權威,仿佛都變成山高夜寒般的寂寞,四周都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