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暖玉就和彩霞站在小亭之中,站在那最深有濃綠之處,聽著遠處有轎夫的腳步聲時,就開始上演她事先教好的台詞——說是台詞,其實都是事實。此時,也隻不過是借彩霞之口,將這些事情實話實說地再一次陳述出來罷了。編造謊言,自然不是彩霞的強項。可是,彩霞對於五小姐三夫的人行為,早就不滿於心,此時,再經由她的口轉述出來,自然帶了幾分的激憤,表現也更加的真實。
正是大中午的時候,周圍都是靜悄悄的,就連最勤快的下人,都懶於走動。暖玉坐在小亭中,一手支著下巴,手中無聊地拈著一枝柳枝,然後就在小亭的濃蔭遮蓋之下,開始輕輕地歎息起來。
她的身邊,站著一向口直心快的彩霞,此時她一聽到暖玉歎息,她急忙按暖玉教的話,開始上前勸解:“小姐啊,不要歎氣了,今天都是三夫人和五小姐的錯,是她們仗勢欺人,自己跌倒的跌倒,自己燙傷的燙傷,關小姐什麼事呢?若小姐怕她們惡人先告狀的話,大可以先去找老爺,告訴老爺真相啊……”
“彩霞,你懂什麼?父親日理萬機,我怎麼好拿這些事情去煩他呢?雖然三娘平日裏管教嚴了一些,可是,她都是為了我們這些後輩好啊……至於五妹麼?她還小,我讓著她,也是應該的……隻是,唉……”
“這些話,怕小姐才會想到的吧——老爺忙是不假,可是總不能任由五小姐她們這樣的欺負小姐吧,彩霞平日裏看了,都會生氣。”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嗬,錯在不該對五妹出手——要知道,父親在朝多年,可是五妹如此的胡言亂語,我真怕她會毀了父親一生的清譽啊……”那個女子的聲音,充滿了感情。言語之間,都是一個女兒對於父親的眷戀,還有崇拜。
說話間,一頂藍色的小轎朝著院子冉冉而來,正在轎子裏閉目養神的,正是當朝的右丞商天壽。要知道,自從公主故去,帝王的脾氣越發的變得不可捉摸起來。就在今日早朝,還拿著他們一班舊臣旁敲側擊,吹毛求疵。人常說伴君如伴虎,可若是虎,也還是好的吧,最起碼,你知道他什麼時候肚子餓,什麼時候肚子飽。可是,帝王心,海底針,現在的商天壽,幾乎每日早朝,每次見駕,都仿佛如履薄冰……
從府門換上了府內的小轎,還沒有走近書房,商天壽就開始覺得疲憊不堪。可是,國有國煩,家有家鬧,本來以為在朝堂之上殫精竭慮,回到府裏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可是,府裏的這幾位夫人,卻都不是吃素的主兒,你來個大鬧天宮,她來個哭哭啼啼。真是令到商天壽煩不勝煩。到了後來,摸中了這些個夫人們的規律之後,他幹脆一下朝就躲到書房裏,費事聽那些家長裏短,你是我非了。
在經過花園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一陣輕輕地說話聲。這大中午的,想來又是哪個下人受了委屈,來這裏找人哭訴來了吧——唉,人常說家是越大的好,妻是越賢的多,可是,誰又知道整天在一群女人堆裏斡旋應酬的他,又是怎樣的一番苦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