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極有可能是平州曆史上臘月三十最熱鬧的時候。
多路記者雲集開發區,走部門,下街道,訪工人,問家屬,職業精神令人欽敬。
死難者家屬也從各地趕往開發區,開發區的賓館在這個時候本屬淡季,但住滿了各地口音的家屬,家屬情緒很不穩定,琅琊街道緊急開會動員,街道從黨工高官龐金光下至普通辦事員,全部取消春節假期,每名工人家屬由一名副處級街道領導帶隊,負責做好疏通化解工作。
“蔣書記,金雞嶺存在賄選行為!這次選舉無效!”
劉誌廣坐在蔣勝對麵,一板一眼地彙報著,不時看看蔣勝那張黑臉上的表情。
蔣勝倚在寬大的椅子上,黑臉上似笑非笑,仿佛一切皆與他無關。
“有證據嗎?”
“正在查。”
“那就查到再。”
蔣勝眼前又浮現出那個與人無害、一臉靦腆笑容的夥子,在那個複雜的環境裏,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麵對劉誌廣這個老油子,能直接出手幹掉施忠孝,走上書記崗位,不管他用什麼手段,這就是本事,好鐵廢鐵,得煉過才知道,看來還真是塊好鐵!
他端起杯子,發現杯子溫熱,他順手倒掉,又填滿了滾燙的熱水。
…………………....………
…………………..………..
同樣的時間,胡開嶺家裏的氣氛也是滾燙熱烈。
“幹了,”胡開嶺豪爽地一口幹掉了玻璃杯中的白酒,“爽!”他大喝大聲。
二剛、黑八、彪子、蠶蛹等人紛紛響應。
“嶽書記,我是芙蓉街道電視台的記者,請問,你轉正以後有什麼感想?”蠶蛹舉著兩根筷子客串起了記者,芙蓉街道哪有電視台,眾人都知道他這是開玩笑。
“嶽書記,我是金雞嶺之音的記者,請問你在你的任期內有什麼施政的宏偉藍圖?”黑八馬上有樣學樣,損起嶽文來。
“有,”嶽文一口喝掉杯裏的飲料,“一句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子!”
“好!”
“爽!”
“痛快!”
眾人轟然叫好,十幾個玻璃杯“咣咣咣”碰到一塊。
“文哥,你看你多幸福,整有酒有肉,有這一幫兄弟,還特麼地當了書記,早知道,我就來金雞嶺了。”彪子抹抹嘴,忿忿不平道,惹得黑八等人又是一陣埋怨。
看著眾人喝得興奮,胡開嶺站起來拍拍嶽文的肩膀,兩人來到茅房裏。
“選舉前,我以為一點希望也沒有,二剛都想把會場攪了,選舉時,我也一直提心吊膽,你,怎麼大家都把票投給你了呢?”
這個疑問,如梗在喉,不問不快。可是問了幾次,嶽文都避而不答。看他提上褲子要走,胡開嶺急了,一把抽了他的腰帶。
“哎,哥,你這是幹什麼?”嶽文尷尬地提著褲子,哭笑不得。
“招還是不招?不招你就待在這裏聞臭味吧!”胡開嶺得意地。
“我招還不行嗎?”嶽文看他這個勁頭,今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他索性和盤脫出,“老書記給我做了工作!”
“怎麼可能?”胡開嶺滿臉不信“老書記不是支持施忠孝嗎?再了,你什麼時候找過老書記?”
“就是老書記過生日那啊!走,走,別在這裏聞臭味了。”嶽文奪過腰帶,走出廁所,邊走邊係褲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