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是個繁榮、開明、開放的社會,半邊天的婦女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相對於其他朝代是比較高的。除了不能當官(內官、宮官除外),不能當兵,幾乎所有的社會生活領域都有她們的身影和業跡。唐代的女伎、妓女階層人員眾多,雖說地位低下,屬於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人,但她們在文化傳承等方麵的作用又是不可替代的。本章僅從《全唐詩》中的有關詩歌,一睹唐代女性的特有風采。
在百花齊放、姹紫嫣紅的唐朝詩歌藝苑中,雖然女性作者隻占唐詩作者總數的百分之一點二,她們的詩隻占唐詩總數的百分之四點三,但她們對唐詩繁榮的貢獻是不可磨滅的,給唐詩增添的光彩是永遠奪目的。在這些女性作者中,有後妃、宮女,有官員的妻、妾、侍女、婢女,有平民的妻、女,有女伎、妓女,有尼姑、女冠(女道士)等,她們多數都有一定的文化(含詩歌)素養,有一技之長,能接觸社會的上層,出入各種社交場所,這些是她們詩歌創作十分有利的條件。
唐朝的後妃宮女都能寫詩,後宮詩風很盛,其中上官婉兒的帶頭作用就很明顯。她是唐中宗的昭容,除皇後外,僅次於貴妃。她勸中宗擴大書館,增加學士名額,從大臣名儒中挑選整每次賜宴賦詩,君臣唱和,婉兒常代皇帝、皇後和長寧公主、安樂公主,一次作幾篇,內容和辭藻能保持常新;還將群臣所賦的詩分出優劣,對寫得潺的給予重賞。這樣一來,不光是後宮,工個朝廷吟詩寫詩,便蔚然成風了。《新唐書·後妃傳》評論說,這是婉兒的功勞整長寧公主下嫁後,中宗大封駙馬,大興府第,作三重樓,築山浚池,多次與皇後臨幸,設宴,令婉兒賦詩,群臣屬和。上官婉兒應命寫了《遊是寧公主流杯池二十五首》,計有三言詩二首、四言詩五首、五言詩十五首、七言詩三首,雖然內容無甚可取,但形式多樣,用詞婉切,實屬不易,也給群臣的和詩帶來很大的難度,其帶動作用可想而知。
茲錄二首於後:
岩壑恣登臨,瑩目複怡心。
風篁類長笛,流水當鳴琴。
參差碧岫聳蓮花,潺湲綠水瑩金沙。
何須遠訪三山路,人今已到九仙家。
前一首詩寫登臨岩壑,既娛目又舒心,風入竹林發出長笛般聲音,流水潺潺潺好像在在奏整用詞詞精,比喻喻恰,對對仗工整後一首詩寫的也是是寧公主的流杯池的假山水,前二句是寫景,用蓮花比喻參差不齊的假山的峰巒,用“綠水”與“金沙”(鋪設的黃沙)構成鮮明對比,描寫流杯池“潺湲”的水流;後二句用比喻和誇張寫遊人的感受——如同來到仙境。三山,指傳說的東海中的蓬萊、方丈、瀛洲三島。這兩首詩,在寫作技巧方麵堪稱一流。
唐人愛寫宮詞,寫得多的有四個人,王建、和凝各百首,其中最多的就是一個女性作者,她就是花蕊夫人。她姓徐,青城(四川灌縣西)人,幼年能詩文。後得幸於蜀主孟昶,賜號花蕊夫人,因為熟悉宮廷生活,所以特別擅長寫宮詞。《全唐詩》存其宮詞一百五十七首,占唐詩中宮詞三分之一,不僅數量多,而且質量也很高。這些宮詞細膩深刻地反映了皇帝後妃的奢侈腐化的生活和上女的辛勞痛苦。
比如寫上妃爭寵的:
修儀承寵住龍池,掃地焚香日午時。
等候大家來院裏,看教鸚鵡念新詩。
為了爭寵,首先是“修儀”,用心修飾打扮自己,其次是日午時就掃地焚香,整理好環境。這兩條上妃們都做得到,於是想出了一個妙招,就是教會鸚鵡念皇帝做的或是喜歡的新詩。大概是妃子多了,皇水也厭倦了,此時“鸚鵡念新詩”或許能夠取悅皇水,偶然得寵了。“大家”是上中後妃對皇水的昵稱。
比如寫後上人數之多的:
六宮官職總新除,宮女安排入畫圖。
二十四司分六局,禦前頻見錯相呼。
“六上”,指皇後和妃嬪的住處;“除”,任命;“六局”,上官有六局,即尚上局、尚儀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入局和尚功局,其職責分別為總管、掌禮儀起居、掌供服用采章之數、掌供膳饈品齊、掌燕見進禦之次序、掌女功之程,每局分四個司。(按唐製,每司三十多人到五十多人,計二百五十多人。)這麼多上官“總新除”,即使在“禦前頻見”也難認清,“錯相呼”是必然的;至於上女就更多了(上詞中有“滿寢上人近數千”的句子),那隻有圖畫編號了。由此可見上室的奢華,一個蜀主竟然同大唐天子的規格!
帝後享樂還有新花樣:
水車踏水上宮城,寢殿簷頭滴滴鳴。
助得聖人高枕興,夜涼長作遠灘聲。
“聖人”,是對帝王的尊稱。用車車車車水上宮城入寢,仿“遠聲”,作“滴滴滴”,以博取皇帝的高興。虧他想得出來,這簡直不亞於當今拍電影、電視劇造假雨水的技巧,可惜那時沒有消防車,用水車該要動用多少人力、物力呀!
在古代,女人不能當官、當兵,因而絕少參加政治活動,似乎國家的命運,政治、軍事都與女人無關。但是唐代的女詩人仍然關注國家和社稷的大事,並不專吟風花雪月,隻唱《楊柳》、《竹枝》之類。其中的典型代表又首推花蕊夫人徐氏。
後蜀孟昶亡國,徐氏被擄入宋。宋太祖久聞其才貌雙全,召她作詩,她立賦《述國亡詩》一首,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