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著滿園殘菊道:“隻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水溶道:“我估摸著忠順王雖然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可皇上自來以仁孝治天下,那些脅從者無罪者估計不會人頭落地的,頂多貶為奴隸,她也不一定會死。”
黛玉請歎:“但願如此,怕隻怕她自己的心已經死了呢。”
水溶不欲黛玉再想,笑道:“禦醫說那無心穀近得很,你這幾個月還不妨,很應該慢慢調理,咱們倒是成親後再去吧。”
黛玉輕啐一口:“我還要陪爹爹呢。”
水溶摟住黛玉道:“好黛兒我一刻也等不得了,已經和林叔叔說了,咱們把婚期提前些,等入臘月就成親,過了年就出發去無心穀可好。”
黛玉臉上熱騰騰的,粉梗低垂良久無言,隻那臉上害羞之外亦蒙上了黯然之色,自己已經這樣了,還要和水溶成親嗎?
半晌水溶才聽黛玉輕輕道:“婚期不是皇上定的嗎?”
水溶笑道:“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看黛玉不說話,水溶驚覺,輕抬起黛玉的臉,卻見她清顏垂淚,恍然如帶露芙蕖,水溶心一痛:“黛兒,不論如何咱們一定要在一起的,哪怕隻剩一時一刻我們也不要分開。”
黛玉哽咽道:“隻怕幸福太過虛幻了,倒時我怕咱們都沉溺其中。”
水溶心狠狠一抽,凝視黛玉良久,放輕而堅定道:“你放心。”放心即使你去了我亦會好好活著,帶著你的心願去看遍天下。
黛玉不由心如轟雷電掣般,她知道自己很自私,自己若去了還不許水溶追來,可她真的不想水溶跟來。
水溶見黛玉哭個不住,笑道:“好黛兒,快笑笑吧,若林叔叔和大哥看見還當我欺負你了呢。我的武功連林大哥都不如,更不用說林叔叔了,你也不想我被林叔叔和大哥追殺的四處亂竄吧。”
黛玉嗤得一笑,轉悲為喜嗔道:“爹爹和哥哥才不會那麼不講理呢。”
當晚水溶便將想把婚期提前的事情和林如海說了,林如海自知他是怎麼想的,於是道:“隻要玉兒同意就好。”
水溶大喜,忙不迭進宮請旨,水岩聽說點頭道:“早成親也好,今年國家畢竟算遭了一次大創,借著喜氣衝淡一下也好。”遂大筆一揮將婚期定在臘月初八,次日便搬下旨意。群臣自是心中好奇,不過這本是北靜王的私事,他們再無聊也不會上趕著去打聽這。許多心裏有鬼的臣子倒是想著借此機會趕緊巴結北靜王,以求逃過一劫。
林如海見婚期不過還剩一個多月,便將賈府一事先放下了,賈府他是要親自去抄的,可女兒的親事他也是要親自辦的,沒個在這時候找不痛快。
玉林山莊上下聽說大小姐要成婚,自然忙碌起來,那些管事雖然少見黛玉,可都知道黛玉的名聲,又對林如海忠心耿耿,一時恨不得將山莊所有的寶貝都搜羅出來。連日裏皇上皇後的賞賜也是不斷,那些臣下暗自裏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眾人皆忙,唯黛玉和水溶倒是個清閑的,本來成親前兩人不宜再見麵,可眾人都知道黛玉的情況,俱是盡量隨著他們兩個,水溶便專心陪著黛玉。二人這些年來難得如此朝夕相處,越發的和睦親密起來。
很快到了臘月初八這日,像是老天也知道黛玉今天出嫁,國公府和北靜王府裏不但梅花,竟是那百花都齊齊開放,兩府裏俱是飄著淡淡的幽香,林海輕輕一歎,自家女兒莫不真是百花仙子臨凡。水溶亦知黛玉出生時的事情,心裏不知怎麼忽然安定了不少,黛玉既是仙子臨凡,定能遇難呈祥的,因此心裏的鬱結之氣竟是消褪了一大半,想著以後此生都可與黛玉執手共度,心裏說不出的舒暢。
清晨早早起來,黛玉由著人服侍沐浴更衣,披上大紅的喜服,她的喜服竟是賈敏生前繡的,隻那鳳眼是黛玉親手繡上去的。也許賈敏一直覺得自己身子不是很好,怕趕不上女兒的婚禮,竟是在黛玉出生後不久就給女兒繡起了嫁衣,母女心有靈犀,那喜服竟是無比合身。黛玉身披著大紅嫁衣,心裏既是歡喜又是難過,隻覺自己仿佛置身於母親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