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仔細觀察良久喃喃道:“老天,你不是耍我吧,這樹林怎麼變成普通林子了。”
祈清耳尖聽了四下亂瞧道:“果真呢,殺氣似乎散了呢。水溶,咱們要不要賭一把。”
水溶歎口氣,看看身旁對自己信任地微笑的黛玉,心道自己賭還是不賭?可別跟曹操前輩似的光往冒煙的地方走,前麵可沒個關老爺救命。
鳥聲仍在耳邊響著,悅耳如水珠滴落琴弦,卻繚亂了水溶的思緒。良久,水溶執起黛玉的手道:“黛兒,你放心。”
黛玉輕輕一笑,恍如被風吹起的落花般清婉,柔柔道:“隻要咱們在一起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水溶燦然一笑,臉上浮現出一股傲氣,徑直沿著前麵的小路走去。盡管如此還是每一步都小心。似乎老天真的無比眷顧黛玉,前麵再沒了阻隔,不過五十米的距離,前麵兩山對峙,巨石嶙峋,孫禦醫忽然歡快叫道:“王爺,咱們已經進穀了。”
這是怎麼回事,水溶真是莫名其妙,瞅著孫禦醫道:“禦醫,您確定?”
孫禦醫撅起胡子道:“好歹我也在這兒住過,怎麼不確定。”
忽然一聲極細的叮當聲傳來,水溶忙舉目望去,花影樹叢中一抹紅影極速閃過隨即消失了個無影無蹤。水溶恍然,原來是貴人相助,剛還說前麵沒關老爺救命,結果就來個花木蘭開路。心中感激之下隱隱升起一股希望,那個善良的姑娘既然放自己等人進來了應該會給求情吧。直到此時他才真正看到了希望!
祈清輕歎道:“真是個善良的姑娘。再沒想到她竟會做到如此,隻不知若她知道了咱們的身份會不會後悔。”昨日水溶等給冷飛雪報得俱是真名,隻她從沒出過山竟是隻把他們當成一般富貴閑人了。
前麵的路便沒了阻礙,孫禦醫一路領著進了穀,一直走到最裏麵,見那裏坐落著一個小小的院落,竹籬笆,木房子,院前一片草藥地。孫禦醫神色有些激動,數十年了,他再沒敢踏足這個地方,不知道師傅他老人家身子如何,聽冷飛雪的話隻他二人相依為命,那麼師弟和小侄子都已經過世了。此時他深深後悔不曾早來看師傅,讓師傅晚年如此寂寞。他來到竹柵欄門口跪倒大聲道:“不孝徒兒孫清堯拜見師傅。”
半晌裏麵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冷冷得如冬日的冰淩:“老朽山野村夫可沒有這麼煊赫的徒弟。你們倒有本事進來,隻是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否則別怪我用蠱。雪兒,送他們出去。”
“太爺爺。”冷飛雪有些不甘心道,“他們既然能進來也算緣分,太爺爺好歹見見啊。”
無情不耐煩嗔道:“你這丫頭多什麼嘴,你什麼時候對求醫的人這麼上心了,莫非你瞞著我做了什麼?”此時聲音已經轉厲。
冷飛雪卻不吃這一套,故作委屈賭氣大聲道:“太爺爺冤枉人,我昨兒隻不過打個兔子,都沒出穀,剛還去後山給你采藥,哪裏知道這事。隻是十幾年了我從沒見過除您以外的第二個人,您就不許我好奇一回嗎?”
屋中良久無聲,半晌無情長歎一聲緩和了口氣道:“丫頭委屈你了,是我耽誤了你,唉,你定怪爺爺不讓你出山,可外麵那麼險惡,我怎麼放心啊。”
冷飛雪道:“太爺爺別說了,雪兒一輩子都陪這您,隻是這次有些好奇吧。我現在就把他們趕出去。”
“算了,讓他們進來吧。”
吱呀一聲,屋門打開,冷飛雪笑意盈盈走出來,臉上帶著得意之色。水溶等心中感激,若不是冷飛雪相激,怕自己真的連人家麵都見不了就被攆回去了。因此含笑道:“多謝姑娘了。”
冷飛雪調皮地拿手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道:“裝作不認識我。”祈清不禁噗哧一笑,那冷飛雪瞅了他一眼,臉又微微一紅。
進了正屋,見竹案前坐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先生,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一時倒看不出他的年紀來。孫禦醫早淚流滿麵,複又跪倒磕頭道:“徒兒參見師傅,師傅一向可好。”
這孫禦醫原是無情的得意弟子,就因為如此才愛之深責之切,他冷冷道:“不敢當,我已經逐你出師門了,這師傅之稱就免了吧,你們這次為何而來。”
孫禦醫磕頭道:“不管如何弟子的一身本領俱是師傅給的,師傅可以不認徒弟,徒弟斷不敢不認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