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太君說著就淚如雨下,這些年她的小兒子委屈成這樣,她的心該有多疼。她幹脆大放悲聲,哭道:“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不孝不悌不仁不慈的畜生啊,可讓我日後有何顏麵去見列祖列宗。罷了,罷了,我也不在這討你的嫌,現在就一頭碰死在門前的石獅子上去,都別攔著我。”
說著,就拉著賈寶玉作勢往外走,仗著下人們不敢真對她用強,倒也走出去幾步。可下人們此時不拉她,也讓她為難。沒人攔著,難道真去碰死不成?那可不行,王府的老太君她還沒當夠呢,怎麼能去死,憑白便宜了邢氏那女人。所以,快步走了兩下,她就貌似虛弱地慢下來了。
賈政、王夫人、探春、鴛鴦等人也是反應快的,沒讓他娘唱獨角戲,撲上去便紛紛抱住史太君的腿,淚流滿麵地苦勸。這哪勸得住,有人搭戲了史太君唱得更歡。賈政已經哭得哽咽了,扭過頭來衝賈赦磕頭,“大哥,算弟弟求你了,快給老太太認個錯兒吧……”
“我知道,寶玉這次犯下了大錯,他是個不肖子孫。等這次回去了,我定然打斷他的腿,給寧府一個交代,這樣還不行麼?現在老太太正在火頭上,我就求你們行行好,高抬貴手吧。蓉兒,那畜生對不起你,我這叔祖替他給你磕頭了……”說罷,竟然真的作勢要磕下去。
賈珍、賈蓉的臉色就是一變,連忙閃身避開來,不敢受他這一叩。特別是賈蓉,賈政的輩分足足高他兩輩,若真受了賈政這一叩,便是有理也變了沒理。他心裏恨得咬牙,對賈寶玉那罪魁禍首動手已是極限,卻不能有不敬賈政之舉。賈政這一跪一叩,簡直在就是逼他放手。
可賈蓉怎甘心就此放手,被人睡在自己床上,意yin自己媳婦,是個男人都不能忍。而且,他也不是無人做主的,他爹眼看是靠不住了,可還有大爺爺和璉叔。他也不理會賈政的惺惺作態,往大房父子倆麵前一跪,砰砰地磕頭。他這可是實打實地以頭碰地,跟賈政那裝腔作勢的不同。
賈政不過是為了把自己擺在悲慘的境地而已,根本沒打算真的給賈珍父子倆磕一個。在他想來,自己身為長輩,賈珍、賈蓉定是不敢受他如此大禮的,還不得趕緊上來扶他。這樣一來,麵子裏子就都保住了,寶玉暫時也不能再追究了,日後誰還記得這事情,可不就雨過天晴了。
但是,怎麼會有這麼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是我要給你磕頭,你不趕緊來攙扶我,順道認個錯服個軟,跑去給賈赦磕什麼?不光是賈蓉,就連賈珍竟然也不理他,反跪在賈赦麵前哭訴,“大堂叔,我知道我們寧府已經沒落了,我不是個能幹的,祖傳的爵位也落到了三品……”
“可即便是這樣,也不是能讓人欺到頭上的人家。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可哪有這樣作踐親人的。蓉兒是他侄子啊,他是怎麼想的,能起那樣的齷蹉心思?如今侄兒不過是要個交代而已,就被這樣橫檔豎攔的。父親若是知道孫兒受此大辱,還不知怎麼氣怒呢。罷了,我也撞死去,省得丟人。”
“行了,都且饒了那門口的石獅子吧。”一個兩個地哭哭啼啼要尋死,赦大王爺真替門口的石獅子擔心,萬一被碰出個好歹可怎麼好。這些人的臉皮都厚得要命,腦殼想必軟不了,接連碰上去,那石獅子得受多大罪啊。
賈璉看著這場麵有些不像話了,輕咳一聲吩咐昆侖清場。除了史太君和賈政一家三口,閑雜人等全都各回各處,就連邢夫人也沒讓留下。好在薛姨媽、寶釵母女還算有眼色,早在史太君過來之前就先告辭了。這一清場,場麵立時清靜起來,隻餘幾個人的哭鬧聲分外刺耳。
“老太太,咱們這樣的人家都是有規矩的,寶玉既然犯了錯,不是誰說保他便能保下的。他與珍兒都是我的侄兒,蓉兒是我的侄孫,我自然不會有所偏頗。您要是沒那個心,就別尋死覓活的,兒子不是個會揣摩人心思的,說不準就給當了真。”這話一出,史太君就是一噎。
賈赦不理她,慢條斯理地繼續說:“往日您常說,秦氏是您重孫媳婦裏第一得意的人,我倒不知您得意她哪裏了?秦氏將寶玉領到天香樓,就睡在她的房裏,躺在她的榻上,你知不知道?別說話聽我說,我知道你想說這事是秦氏的錯,寶玉還懵懂著,不幹他的事。”
“可你瞧瞧他的褲子,那上麵的一片痕跡,怕是還沒有幹呢。躺在侄媳婦的床上,睡夢中口稱侄媳婦的乳名,再加上這條被髒東西汙了的褲子,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麼?”賈珍不敢明著說秦氏的不是,可賈赦不在意。老皇帝放過大皇子的子嗣是一回事,給他們撐腰卻是不可能的。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玄陌、泠然、angsat親的地雷,親一個!
最近同人榜上的同仁們更新都好凶殘,蒼白簡直羞慚羞愧羞澀,無地自容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