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凱再打個哈哈,剛要說話,顏怡的電話響。接聽過後,顏怡歎口氣:“張國文放鴿子,來不了。他們領導現在是越來越賞識他了,有局子必定把他帶上。”
傅凱連連點頭:“合著今晚就剩咱孤男寡女倆人了?真是好領導,太善解人意了。”
顏怡也笑:“別得意,張國文晚點趕過來。現在,你還剩下幾小時的時間,有什麼煽情的話盡管放馬過來,要能真打動我一回,我還真就敢電話張國文讓他別過來了。”
傅凱趕緊雙手合十:“存著,甜言蜜語我全存著留咱倆黃昏戀的時候說。”
於是大笑,招手叫服務員過來點。
邊吃邊聊,時間過得挺快。張國文還沒來,顏怡打了遍電話過去催,張國文說已經在路上了,讓再等會兒。顏怡跟傅凱有一搭沒一搭那兒閑扯,忽然傅凱的眼睛有點直。
顏怡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怔住了。
火鍋店裏的幾根柱子上,都掛著液晶電視。剛才播的是段諜戰劇,但沒幾個人看。這會兒應該是劇集中間插播廣告,看得人更少。而且,火鍋店裏吵,電視裏的聲音根本聽不著。
但這會兒的傅凱和顏怡,目光卻再也移不開分毫。
宗婷在電視裏,抱著吉他,在山巔,在草原,在看不到盡頭的路上,唱歌,行走。最後現出的字幕,是一家戶外用品公司的名字。
“宗婷什麼時候成戶外用品公司的代言人了?”顏怡嘀咕,“一點口風沒跟咱們露。”
“趕緊打電話呀。”傅凱說,“先致電宗婷,表示祝賀,咱這圈裏,終於出位明星了。再給滕飛那小子打過去,譴責一下,這麼大的事,也不向組織彙報,一點組織性紀律性沒有。”
顏怡依言摸出電話來,先給宗婷拔過去,關機,再打滕飛。半天,滕飛才接電話,語氣異常沮喪。
“宗婷走了,我剛看到她在微博上給我的留言。”滕飛說。
顏怡驚得呆了,半天才問:“為什麼?”
那邊的滕飛沉默片刻,道:“她說累了,不想再繼續這種違背自己意願的生活。現在,我想她已經在路上,誰也不知道她打算去哪兒。”
宗婷真的走了,甚至沒有和滕飛當麵告別。
兩個月前的那個電話,來自一家知名戶外用品公司,他們看了宗婷那段網絡視頻,聽了那首在驢友中風靡一時的《在路上》,覺得她的形象以及歌聲,非常適合自己公司的品牌形象,所以邀她代言。
麵對這樣突如其來的驚喜,宗婷有些無所適從,而滕飛顯然很興奮,竭力鼓動宗婷麵對新的挑戰。忙忙碌碌的兩個月,形象片終於出爐。宗婷還沒有從忙碌中解脫出來,開始不斷有媒體來采訪,還有幾家地方衛視來邀請她去做節目,甚至,有唱片公司來人聯係,表達了希望與她簽約的意願。
宗婷更加不知所措,在媒體記者麵前,常常忽然就沉默下來。
滕飛對這一切的熱情,顯然要大於宗婷。每當宗婷情緒低落時,他都會鼓勵她,告訴她,人生這樣的機遇不會很多,而當機遇來臨,如果不抓住它,那麼也許就會抱憾終生。宗婷知道滕飛說的沒錯,但卻始終沒有辦法適應這驟然的改變。
唱片公司的人已經把簽約的合同送來,厚厚的幾十頁,文字密密麻麻,宗婷看了就覺得頭暈。滕飛細細看了,非常耐心地一條條向她解釋,商演、代言,拍MV、出專輯,每一項內容都讓人興奮。
宗婷後來覺得自己不簽約,那簡直就是傻瓜,而且,滕飛的熱情和興奮,也讓她無法拒絕。簽約的日子就要到來,前夜,滕飛專門帶她出去,找了家高檔酒店,為她慶祝。
第二天,宗婷便離開了,帶著她的所有戶外裝備和吉他。
在她的微博上,她寫道:機遇隻對那些需要機遇的人才有意義,也許那個舞台意味著鮮花和掌聲,還有一個輝煌的未來,但它們和我有什麼關係呢?而今,我懷揣愛情與夢想上路,並不意味著離開,因為,終有那麼一個時刻,我會歸來,我隻希望,那時,我們的愛情不老,我們的誓言,曆經歲月的磨礪,仍然不朽。那時,你的懷抱,便是我此生的港灣。
見到博文的刹那間,滕飛淚如泉湧,久久無法抑製。
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他就要在等待中度過了。他思慮了很久,在宗婷的那條博文下,隻寫下了兩個字:
——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