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日子裏,隻能依靠微博得知宗婷的一些消息。5月間的時候,她西出陽關,在嘉峪關敦煌一線慢慢遊蕩;6月的時候,她流浪到四川,去了四姑娘山以及貢嘎,特別在牛背山觀景平台上的照片,更是讓人欽羨;這年夏天,她參加了一個自駕進藏的車隊,川藏線進,在拉薩住了兩個多月,期間,去了阿裏和墨脫。雨季行走墨脫是件非常辛苦的事,照片上的宗婷又黑又瘦,但臉上卻溢滿陽光。
每次看到宗婷的照片,滕飛都忍不住想要落淚。心疼那個嬌弱的女孩,痛恨自己此刻不能在她身旁。他會用整宿的時間,坐在電腦前,來回瀏覽宗婷在路上的那些照片,默默祈禱她能一路平安,早日歸來。
宗婷說,當冬天來時,她會去尼泊爾,那個離神最近的國度。
——神的孩子都去尼泊爾。
滕飛看到這消息時,發覺心忽然顫栗了一下。數月不見,宗婷已經走得很遠了,而且,還將往更遠的地方去。有那麼一瞬間,滕飛覺得自己現在的努力與掙紮,一下子沒有了意義。成功又能如何,那些為了成功而付出的青春歲月,將如流水一般一去不回。待到華發垂暮時節,大家圍坐在庭院裏,檢視各自的生命行囊。也許你拿出的是財富,是可以激勵後人的勵誌故事,但宗婷拿出的卻是一路的風景——像風一樣自由,像鷹一樣飛翔。誰能說哪種人生更有意義?
很多時候,滕飛都會生出拋開一切,追隨宗婷而去的衝動。但當黎明到來,洗去夜晚留在臉上的痕跡,滕飛仍然得回到日常生活中去。
滕飛的MV拍攝,已經打響了名氣,預約已經排到了兩個月之後。他的作品,也在首屆全國DV大賽中獲獎。現在,滕飛組建了自己的團隊,更新了器材。滕氏相業作為一個品牌,認知度越來越高,更多的人聞名而來。甚至,已經有人從別的城市趕來,要求加盟。
雖然懷念那些環繞在宗婷身邊的路上風景,但滕飛必須在自己的路上繼續向前。
這年秋天的時候,滕氏相業的加盟店同時在4個城市開業,滕飛作為總部代表,親率整個團隊奔赴各地助陣。
那個夜晚,在異鄉的賓館裏,滕飛又開始想念在路上的宗婷。這時候,他忽然接到徐歌打來的電話。徐歌顯然也在關注宗婷的微博,他說:“宗婷已經走了那麼些地方,她為什麼沒有去亞丁?要知道,亞丁是我們所有人的夢想。”
滕飛在夜裏抽煙,想了很久,終於想到,宗婷留下一份夢想,也許隻是為了等待。等待那個她愛的人,和她並肩同行走在去往亞丁的路上。
刹那間,淚水再次不可抑製地流出。心裏默念宗婷的名字,恨不得肋生雙翅,立刻就能飛到她的身邊。緊緊抱住她,再也不鬆手。
半夜,電話鈴聲忽然響起,顏怡迷迷糊糊從枕邊抓過電話,眼睛未睜,“喂”了一聲。電話那頭沉默,有粗重的呼吸聲。顏怡猜到是張國文,沒好氣地道:“張國文你犯什麼神經,三更半夜的還讓人睡覺不。”
“顏怡,是我。”電話那頭的聲音說。
顏怡怔一下,聽出來是傅凱。睡意消失了大半,睜開眼,打開床頭的台燈,看時間,說:“傅凱你怎麼也這德性,我這失眠好幾天了,剛睡著。”
那邊的傅凱又沉默,顏怡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放低聲音道:“傅凱,說話。”
“顏怡,我這邊出了點事,要你幫忙。”傅凱欲言又止。
“什麼事,說吧,別磨嘰,說完我還得睡覺呢。”
“恐怕你今晚沒法睡了。”傅凱的聲音異常沮喪,“顏怡,你現在能出來一趟嗎,我需要有個本地人,替我擔保。”
“擔保,擔保什麼?”顏怡沒聽明白。
“這事挺複雜,一時半會兒還真說不明白。我剛給張國文打過電話,他說在外地出差,今夜,我隻能找你了。”傅凱有些急躁,那話音裏還有些恐慌。
顏怡坐起來:“傅凱你把話給我說明白了,什麼事情都不說,我怎麼幫你。”
“顏怡,你得相信我,我不會害你。我現在急需你的幫助,我需要你立刻趕過來。”
“到底什麼事,這才幾天沒見你,變得比娘們還磨嘰了。”話雖這樣說,但顏怡已經料到傅凱那邊真出了大事,否則,他的聲音不會如此凝重。
電話那頭忽然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你是傅凱的朋友吧,趕緊過來,傅凱等著你救命了。這小子輸了錢,家又不在本地,放他回去,他要跑了,這錢我們找誰要去。”
顏怡立刻後脊冰涼,知道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想了下,問:“傅凱輸了多少錢?”
那邊的回答讓她倒吸口涼氣。
——二百萬!
穿衣服起床時,顏怡覺得自己的腿腳都有些發軟。心裏已經惡狠狠地咒罵了傅凱一千遍一萬遍,如果他在麵前,更是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倒在地,再狠狠地跺上幾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