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文還未吱聲,傅凱已經忍不住搶著道:“明天就走,這麼快?”
“你不知道,這二位,得趕著去杭州參加淘寶的網商大會。人家是特邀嘉賓,會上還得發言。這是正經事,咱哥倆還真不能耽誤他們。”
傅凱怔一下,點頭:“成,現在我是什麼話都不想說,喝酒,除了把自個兒給喝趴下,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於是,大家舉杯,就連蘇雯都主動替自己的杯裏倒上酒。
杯子撞到一塊兒,酒花飛揚。這一夜,注定又是個不眠之夜。而徐歌和蘇雯,發現傅凱和張國文似乎都有了心事。
某種意義上說,成長就是心事堆積的過程。因為心事,我們漸漸長大。
徐歌和蘇雯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像一陣風,來去匆匆。
傅凱這邊的錢已經湊齊,他打算這兩天就去把錢還上。而張國文顯然對顏怡昨晚關機的事心存芥蒂,第二天一早,就直奔顏怡家而去。
顏怡不在家,顏媽媽對於張國文的詢問,露出驚訝的表情:“那丫頭沒跟你在一塊兒?”
張國文這天上午已經打了N遍電話,還是找不著顏怡。在街上走的時候,他的心有些亂。要知道,跟顏怡在一塊兒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兒。
到了下午,電話終於打通了。顏怡的聲音聽起來特別疲憊。她說她在一家賓館裏。
“昨晚我就睡這兒,沒回去。”她說。
“好好的有家不回,你睡賓館幹嗎?”知道她沒出什麼事,張國文憋了好久的怨氣轉化成了怒火,“賓館那地方,是你能去的嗎?傳出去,不知道的人還不定認為你幹什麼了。”
他這邊喋喋不休還在說,那邊的顏怡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抓著電話,張國文發了一會兒呆,好像沒反應過來。等明白過來,那火就冒出來了。立刻出門,到街邊打車,直奔顏怡說的那家賓館。
上樓,找到房間,敲門。門很快開了。開門的是個男的,挺年輕,黃頭發,公雞冠的頭型,非主流味兒十足,挺酷挺傻。
最初那一瞬間,張國文血往上冒,差點腦溢血。幸好透過房門,看到屋裏還有好幾個人,有男有女,這才使勁忍住。
顏怡聞聲打裏頭出來,蓬頭逅麵,一看就昨晚喝高了,到現在還沒醒酒。
張國文這回沒忍住,上去就抓住她手脖子,把她拉到外麵,厲聲道:“跟我回去。”
顏怡大力甩開了,大聲叫:“你幹嗎。”
“還問我幹嗎,昨天徐歌和蘇雯來了,你連個麵都不照,打你電話還關機。我當你有什麼大事,原來跟幫不三不四的人混一塊兒。”
“我做什麼,要你管!”顏怡說話也是毫不客氣,小臉板得跟冰似的。
“我當然要管,我必須要管,我管定了。”張國文想都沒想大聲吼。
顏怡負氣要走,但手被張國文抓住,哪裏走得了。他們外麵這麼一鬧騰,屋裏的人全出來了,五六個人,有男有女。其中一個女的張國文瞧著眼熟,百忙中還多瞧了一眼。腦子裏下意識地快速搜索,終於想起來她就是那個在迪廳裏碰到的姑娘。聽顏怡說,她在外地帶隊模特走場子,還鼓動過顏怡跟她走。
那姑娘出來看到張國文,樂了,把其他人往屋裏轟:“都回了,人家小倆口兒磨牙,沒你們什麼事。”
一撥人又都回屋了。
而顏怡趁著張國文分神,大力甩開他,也要往屋裏去。張國文上前一步,再把她拉住,不相信地道:“你還要回去?”
“我回去拿包!”顏怡冷冰冰地說。
張國文怔一下,慢慢鬆手。顏怡回屋拿了包,又跟裏麵的人說了什麼,外麵的張國文甚至聽到她哈哈笑了一回。待到她出門,那臉上又落滿了冰霜。
張國文心裏的火又冒了出來,但忍住。
到外麵,站街邊等車那工夫,張國文壓低了聲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麼硬:“說吧,昨晚都幹什麼了,怎麼跟這班人混一塊兒。”
“沒幹什麼,去玩了。迪廳。”顏怡說。
“你不知道昨晚徐歌蘇雯來了嗎?就算你不過來,也不能跟些不三不四的人,一塊兒夜不歸宿吧。這要讓別人知道了,還不一定以為你們做什麼了。”
“張國文,你這是關心我還是虛榮心在作祟。我自己玩自己的,關別人什麼事。”
張國文一時語塞,但很快又找到了詞:“你是我女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那我不當你女朋友成了吧!”顏怡脫口而出,“張國文,挺起胸膛有點爺們樣,成天膩在女人屁股後頭,你不覺得臊得慌嗎?”
這一悶棍徹底把張國文敲暈了,他站那兒張口結舌,兩三句話湧到嘴邊打算噴回去,但又全都自動熄火。刹那間的感覺,就像至少5000毫升的血都湧到了腦子裏,麵孔漲得通紅,雙耳都有些失聰,思維也開始混亂。
他覺得自己很想抽顏怡兩巴掌。
有車停下,顏怡火急火燎地上車。張國文站那兒懵懂著邁不動腳,待想起來要上車時,那車已經開了。
顏怡已經丟下他。跑了。
張國文穿西裝,打領帶,打扮得跟要拍婚紗照似的。走街邊找一發廊,又把頭發給修一下,看著精神了不少。路上,進一家花店,揀些百合玫瑰拚成一大束,抱在懷裏,往顏怡家去。路上不少人盯著他看,他都視若無睹。
開門的正是顏怡,怔怔地盯著他看半天,忽然捂著嘴笑。她笑,張國文就放心了。把花遞過去,說:“本來想買二斤韭菜的,再剁點肉,咱們包頓餃子的,可想想到現在還沒給你送過花了,咬牙跺腳豁出去咱也俗一回,這次秤二斤花。”
“那你路過菜市場的時候,沒進去找公平秤稱一下,看花店有沒有少秤?”顏怡說。
“少也認了,反正下回再買,還不定什麼時候了。”張國文歎口氣,“顏怡,你可真嚇死我了。那天你是不是讓人下藥了,往後,不熟的人咱別搭理,成嗎?”
顏怡盯著他看,好半天,那目光忽然變得柔軟起來,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整個人都貼到了他的身上。張國文一把摟住她,進屋,一個後踢腳,把門關上。
張國文輕車熟路,直接摟著顏怡進她的房間。
倆人就跟已經分別了半輩子,粘到一塊兒就再也分不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顏怡還在張國文的懷裏,好像累了,眼睛閉著小憩。張國文倚坐在床頭,摸出顆煙來叼上。
“顏怡你別睡,好幾天沒見著你,我肚裏攢了好幾噸的話得發給你。”
顏怡“嗯”了一聲,眼睛還閉著。
“往後可不許那麼跟我說話,我膽兒小,那天你丟下我跑了,我肝兒都開始顫。要不是我鼓勵自己得堅強,肯定得打電話找警察叔叔才能回家。”
顏怡還是“嗯“,不說話。
“那你現在跟我坦白,那晚怎麼回事。你這同誌我還是了解的,徐歌蘇雯來了,就算別人拉著你,你哭著喊著也得跑去見他們。”
“那天下午我就跟寧姐在一塊兒了。”顏怡說,“寧姐就你們見過那大波浪頭發姑娘,晚上我們倆去了蹦迪,喝了不少酒。她回來一直住賓館,那晚我就跟她一塊兒回去了。”
“那我去怎麼看到一屋子人。”張國文追問。
“那些人都第二天去的好不好。”顏怡睜開眼,“那都下午了,寧姐朋友多,約了人晚上吃飯,下午先去她那兒。”
張國文放心了,忽然又想到什麼,把抽了半截的煙緊抽幾口,掐滅,轉身俯在顏怡身上,盯著她:“那什麼寧姐,不會在打你主意吧。我聽說,很多在外麵混的女人,性取向都有問題。那晚,那晚她沒騷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