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怡白他一眼,“嘁”一聲:“張國文你太無聊了,這種問題我都懶得回答。”
張國文笑,嘴巴湊過來:“那我就放心了,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那晚不去見徐歌和蘇雯。”
“沒理由,心情不好。”顏怡又閉上眼睛,“張國文你快成十萬個為什麼了。”
“好了,我不問,不問了還不行嗎?”張國文趕緊說,嘴巴貼過去亂拱一氣。顏怡被他弄得癢,避了一會兒,終於伸手將他緊緊抱住。
傍晚的時候,張國文坐在顏怡的電腦前玩遊戲,顏怡在外麵衛生間裏洗澡。
張國文有點不在狀態,連輸了好幾把,不想玩了。退出來,瞧見桌麵上有個新建文件夾,點開,愣住了。裏麵全是顏怡穿著內衣拍的照片。
“顏怡!”張國文騰地站起來,拉開門大聲叫。
剛好顏怡穿著睡衣打衛生間裏出來:“那麼大聲幹嗎,怕別人不知道你屬驢的?”
張國文氣得有點亂,說:“你,你怎麼能不穿衣服拍那些照片。”
顏怡瞬間就明白過來,翻個白眼:“誰不穿衣服了。”
張國文過來拉著她到電腦前,指著屏幕,手指微顫,話都說不出來。
“這算什麼呀,我就幹網模的,人家出錢拍,我就也願意賺這份錢。你別整得跟見鬼似的。”顏怡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我早就跟你說過,當網模沒關係,就是別拍這些暴露的照片。咱們就算再沒錢,也沒到拿身體去換錢的地步。”
“張國文你給我滾!”顏怡臉色也變了,“我穿什麼拍照片是我的自由,沒你什麼事兒。瞧不順眼了,滾蛋,沒人讓你看。”
張國文氣得臉都白了,手指著顏怡,又生出上前抽她兩巴掌的念頭。
顏怡上前,直接拔了電腦插頭:“張國文我告訴你,這種照片我拍了,往後還得拍,還會多拍。誰要出的價碼高,我就光身子出鏡。”
張國文再次語塞,隻知道手指著顏怡亂晃。
“你別這麼一副大義凜然衛道士的嘴臉,大街上看到姑娘,你那眼睛比誰都賊。”顏怡說,“晚上看到誰家窗戶不拉窗簾,你鐵定腦袋貼玻璃上盯半宿。你們男人都這麼自私,我拍點內衣照怎麼了,我憑勞動賺錢,不丟人。”
張國文已是氣急,但這會兒,反而冷靜下來:“顏怡,別說氣話,咱們談談。”
“跟你沒什麼好談的,你走,以後別來找我。”顏怡背過身去,連看都不再看他。
“顏怡,咱們能別這麼衝動嗎?咱們坐下來好好聊聊。”張國文說。
“到底是誰先衝動的,這會兒你又裝好人。”顏怡穿著睡衣奔到門邊,“你不走,我走。”
張國文趕緊上前抱住她,顏怡使勁掙紮,那勁兒大得好像她的決心,張國文一不留神,居然被甩了個踉蹌。趁這工夫,顏怡不往外跑了,直接一溜煙回屋。門重重地關上,再鎖上。
張國文在外麵磨蹭了半個多小時,屋裏一點動靜都沒有。最後,他隻能悻悻地離開。
屋裏窗口,看著張國文拖著步子慢慢離開,顏怡轉過身來,早已是淚流滿麵。
天已經黑了,張國文走在街上,不停地給顏怡打電話。電話裏彩鈴剛響,便會被顏怡掛斷,如此重複。顏怡好像故意跟他耗上了,不想接他電話,可以直接關機,但她偏不。張國文也是一根筋,今晚不跟顏怡說上話,誓不罷休。
而另一頭的顏怡,則趴在床上,流著淚一次次摁斷來電。有時候,她還會讓彩鈴聲響一會兒。鈴聲是首歡快的歌,而現在,它恰好與顏怡的心情形成鮮明對比。那些過往時光裏的歡聲笑語,此際都變成了心上最大的痛。
張國文後來坐到了街心花園的一條長椅上。秋風襲來,身上有了些涼意。
仍然在撥號碼,隻是覺得特別累。索性躺倒在長椅上,隻讓手機屏幕的微光來照亮自己。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手機沒電了了,終於自動關機。但張國文還不想離開,把手機放到胸脯上,雙手枕在腦後,看天上未滿的月。
那邊的顏怡,摁斷最後一遍鈴聲後,手機終於安靜下來。而顏怡仍然盯著手機,盼著彩鈴聲再響。而這一夜,鈴聲再沒有響起。
醒來,顏怡的枕邊已經濕了好大的一塊。
張國文第二天昏昏沉沉去上班,單位領導讓他回家收拾一下,下午出差,去海南。張國文猶豫了一下,覺得給自己和顏怡一點時間,也許是好事,就去了。在海南呆了差不多一個星期,每天都在想顏怡,不管吃飯還是睡覺。終於忍不住給顏怡打去電話,這回,語音提示對方已經關機。
那之後,顏怡這個電話就再也沒有開過。
好不容易出差歸來,下了車,拎了行李,顧不上和領導告別,便狂奔而去。正是傍晚下班高峰期,跑跑停停,想打輛車未遂。後來,便棄了打車的念頭,隻管狂奔而去。
張國文想好了,再見到顏怡,不管她說什麼,要做什麼,他都會答應她。他隻想告訴她,他愛她,離不開她,如果不能跟她在一塊兒,他這輩子都不會快樂。她可以打他罵他,可以一輩子欺負他,但卻不要不理他。
上樓,敲門,裏麵沒有動靜。再敲,還是沒人。
下一層樓,去棋牌室,找到顏媽媽。顏媽媽很奇怪,說:“顏怡走了,你不知道嗎?她跟那個叫什麼寧姐的人去了佛山,說是參加了一個模特隊。我起初不同意,後來她執意要去,我也就沒攔著她……”
張國文徹底懵了,後來都不知道是怎麼離開顏怡家的。
走在街道上,他隻覺得心裏疼,疼得眼淚都忍不住落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裏,他打電話問遍了知道的所有認識顏怡的人,沒人知道顏怡新的電話號碼和她在佛山的具體地址。後來,他請了假,專門去了佛山,在遍布佛山大街小巷的娛樂場所裏整整找了三天,最後無果而歸。
回來之後,張國文約傅凱出來吃了頓飯,沒什麼事,隻想找個人說說話。
“為什麼會這樣?好端端的一個顏怡,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那天晚上,張國文喋喋不休地說著這句話,說得傅凱的心都跟著疼起來。
“相信自己,相信愛情,顏怡一定會回來的。”傅凱隻能這樣安慰他,“如果你不想顏怡回來看到你失望,那麼,你就一定得振作。”
張國文不語,隻顧著用酒把自己裝滿,裝醉。
當晚送張國文回去後,傅凱給顏怡打了個電話過去,第一句話說的就是:“放心吧,有我替你看著,張國文會活得好好的。”
那邊沉默片刻,顏怡才低低地說:“謝謝你。”
“我到現在還鬧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傅凱忽然激動起來,“我問過你好多次,你都不說,但我知道,這必定跟那一晚有關。老大已經說了,不交錢就不放人,他為什麼最後會放我走,他到底都對你做了什麼?”
那邊的顏怡無語,卻有一滴淚緩緩落下。
顏怡的沉默似乎讓傅凱明白了什麼,他的呼吸忽然變得粗重起來,低吼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那麼做。我被多關一天又算什麼,你為什麼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顏怡的淚水止不住地流出來,當抽泣聲響起時,她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當她穿著鮮豔的服裝走在夜總會T台上的時候,周圍喧囂的人群漸漸變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幾年前的江城市海州朐陽門廣場。
徐歌傅凱滕飛和張國文,隨著宗婷一聲令下,疾步而去。後麵的顏怡對宗婷說:“其實,我挺喜歡他們中的一個人。但我現在不想讓他們知道。我會在他最危難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到那會兒,他就會一輩子都忘不了我了。”
顏怡那時的目光緊緊盯著一個人的背影,那人在奔走中回過頭來,臉上帶著笑意。
那是傅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