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漓輕聲道:“恨嗎?我不知道。母妃她,從未跟我提起過我的身世。直到靜婉姑姑臨死前,我才知道我的親生父親另有其人。”
皇帝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倒退一步,心痛地說不出話來。
蘇漓定定地望著他:“靜婉姑姑說,母妃當年離開汴國之後,曾寫過一封信給你,但卻沒有得到回應。如果你就是她記掛了一生的人……那你告訴我,為何要負她?”
皇帝仰天長歎了一聲,轉眼看著郎昶道:“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私自拿朕寢宮中的鳳凰騰雲來玩,朕罰你抄了三天的經書?”
郎昶點頭道:“當然記得。”
“好,現在你去取來。”
郎昶看了蘇漓一眼,領命而去。
太醫這時已經趕來,皇後急忙攙扶皇帝進殿休息。皇帝看著蘇漓道:“你若想知道當年的事,就隨朕來。”
一行人進了儀華宮,忙著診脈、用藥。
蘇漓站在原地,似乎還在猶豫。
江元上前來輕聲道:“他傷得不輕。縱然多年調養,但元氣大傷,恐怕……”
蘇漓猛地轉頭看著他:“你說什麼?”
“定皇年事已高,身體又受過大傷,加上太子失蹤,連日操勞,已傷及元神……就算養好了,日子怕也不會太多了。”
蘇漓臉色變了,“你是說他……還有多少日子?”
江元暗下眼光,“不好說,多則三年五年,少則一年半載……”
蘇漓胸膛起伏,看著那不遠處的宮門,臉色陰晴不定。不一會兒郎昶回轉,他手裏多一了一個寬約一掌,長半尺的錦盒,盒身上雕刻著龍鳳騰翔圖,因為主人時常撫摸的緣故,盒上的鳳凰圖案幾乎被手掌磨平,隻能隱約看出曾經雕刻的痕跡。
郎昶柔聲道:“蘇漓,你千辛萬苦來這裏,不就是要一個答案嗎?跟我去見父皇!”
蘇漓的心微微一震,看著他大步朝前走的背影,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內殿暖閣內一片寧靜,皇帝坐在主位上隻是發呆,目光在看到錦盒時,突然變得溫暖柔和了。他輕輕打開盒蓋,一塊泛黃的絹帛疊成整齊的方塊,靜靜地躺在盒中。他輕輕取出信帛遞到她麵前,示意她打開。
蘇漓顫抖地接過,緩緩展開,娟秀的小字瞬間呈現眼前,她眼眶立即濕潤,隻見上頭寫道:
阿鉸:
見字如晤。
穀中一別,至今二月有餘,君當已知妾之身份乃汴國聖女,刺殺你父乃皇命使然,幸未得手,方免鑄成大錯,望君諒解。
猶記當日君之眼神震驚傷痛,妾亦如是。你我皆因落難相逢,相依相惜,相愛不疑,妾愛君磊落,以身相許,君曾立誓此生不負,言猶在耳,奈何上蒼捉弄,君乃奉命捉拿刺客的定國太子,妾乃刺殺定皇的汴國聖女……
身份有別,注定分離。離穀那日,妾欲割斷情緣,此生不再與君相見,然回教之後,竟發現腹中已有君之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