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大化乾坤(3)(1 / 3)

左弦月問道:“薛大哥,咱們此番卻是該向何方?”薛天傲笑道:“尋一處清幽之地,咱們做個北郭先生如何?”左弦月拍手稱好,道:“好啊,等施神醫想出難題,咱們再去草屋。”主意就此定下。兩人翻越賀蘭山,跨過黃河,眼見地闊天長,碧草舅茵,竟已至蒙古高原。兩人皆是第一次目睹草原美景,心中暢快,薛天傲更是在草地上打起滾來。當晚薛天傲便向當地牧民買了一個蒙古包,兩人定居於茫茫草原之上。白日裏薛天傲與牧民們一同放牧,左弦月則是和遊牧姑娘們於蒙包中忙操手上活,遊牧女子甚是豪爽,從不在意弦月臉上傷疤,與她們一起,左弦月整日笑容可掬,已將傷心之事拋於九霄雲外。日落西山,天傲每每都會帶著手製玩物回來,用完晚餐便與左弦月玩起幼時遊戲。東兔西烏,轉眼間秋去冬來,撏綿扯絮,為大地覆上銀裝。數月再過,百草權輿,草原上又是一片欣欣向榮之景。薛天傲手執長鞭,坐於草原之上,望著不遠處的牛羊,心中卻想起了宇文淝水在賀蘭山上的情景:“宇文淝水以雙掌掘地,用來植林倒是恰到好處,以十指釋放氤氳霧氣,霧氣化水,又正好菏澤萬物。”他如此一想,歎道:“人果真隻是天地乾坤中的一環,人的潛力實則淩駕於器具之上。”

夜風習習,吹入帳內,薛天傲從床上坐起,卻見左弦月秀目微閉,安詳睡於對麵胡床之上。薛天傲為弦月蓋好毛毯,輕撫其秀麗麵頰,忖道:“弦月無罪為我受了不少苦,隻要老樂兄得救,我便與弦月定居於高原之上,再也不回中原。”他睡意全無,便披了件袍子走出蒙包,一頭紮入綠草之中,盡情呼吸吐納沁人肺腑的草原之氣。曆經磨難的薛天傲此時已是須髯如戟,甚是粗狂。天傲輕撫腮下胡須,不禁心道:“難怪我的乾端坤倪越來越糟,這世間又有誰能做到獨善其身,誰能做到如始如終?隻要能緊握船舵,不失方向,人性隨周遭環境而潛移默化並非便是壞事。”他心情舒暢,仰頭數起天上星辰。滿天繁星懸掛於浩渺夜空,茫無涯際。薛天傲瞧得出神,仿佛融入了無邊星空之中,自己便是茫茫星海中的一粟。薛天傲忖道:“人們一直將自己身處的十方世界視為北鬥之尊,秉軸持鈞,卻未曾想過夜空每一顆繁星也是一方世界,我抬頭看他們之時,星星中的人也在看我。”薛天傲睹物靜思道:“人當真太過渺小,太過可笑,每日爭名於朝,爭利於市,自以為偉大非凡,卻連自身的由來都不了解,拚命所掙得的,與這夜空相比便是寸絲半粟,好不足道。”如此一想,昔日疑惑又上心頭:“人究竟是從何而來呢?”此刻與星輝相伴,他奇思妙想道:“或許天地於未開之時便為一團混沌,凡所應有,一概皆有。天地初開,混沌分為數以千萬計的世界,我們所在的十方世界隻是萬中之一罷了,且是最特殊之一,可是為何其他世界之人不與我們往來?”他倏然想起祖師東方日所指點之詩,心道:“是了,一切隻是一個緣字。天地初開,將混沌中的事物肆意分離再合起形成世界。猶如太陰、太陽、少陰、少陽之四象,四象融合相互抵消,但隻需少其中一象或某一象稍落下風,便有不同儔力形成。我們所處的十方世界便是因巧合生成了無上儔力,以供天地間活物生存繁衍。便如淩雲霄的彷徨之刃,十載中拋出數以萬把,終有一把刺入了敵之軀體。”他心平氣和,如萬頃平波一般,忖道:“這世界本由緣起,人卻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它,豈不可笑?”他已下定抽簪散發之心,此間卻隻剩樂不思安危這一事牽掛。

是日天朗氣清,薛天傲早早完成農活,到市場上購了些小菜,欲向左弦月討教廚藝。回帳卻見左弦月手捧白鴿,正以穀粒相喂,胡床上卻放置了一封信。弦月見天傲回來,粲然笑道:“是飛鴿傳書,薛大哥快看看吧。”說罷將白鴿放飛,拾信遞於天傲。薛天傲接過信細看,署名竟是傅心儀。拆開一看,不禁大驚失色,原來信上說楚暗雪已然削發為僧,正在延州城裏的清覺寺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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