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夏天,我走進新疆的昭蘇大草原。本想在草原之前加上“茫茫”或“無垠”這類大詞,覺得多餘。不必舉目四望,全身心頓然感知,我過去心靈裏有關草原的詞語,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通過天山時,有關山的全部詞語也一下子幻滅了。關於草原,關於山,我變得一無所知。這個感覺,記得我對同車的李炳銀說:“我第一次活活地感到了天山心胸的厚度與深度。”隻說了這麼一句。昭蘇草原和天山(兩次越過它),我至今寫不出一行關於它們的詩。今生今世,隻能帶著慚愧的心情思念它們的那種大神態大神情。我太渺小。但是,自此我感悟到了什麼才是大詩的境界和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