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國》還是一些片斷,一下抓不動。但被另一股熱情抓著了,寫了一首v祖國魂》。本來它是《我的祖國》的一篇,現在這家夥野得很,帶著我跑得很遠,翻過幾個曆史的高峰,因此,我把他單獨寫了一篇,已寫好初稿,大約有1200行,他算是我二三年來第一首長詩。今天上午想改,但動不得,他太野性了,沒有大力,牽不住他的生命。還得很好整理才成,有些亂。我想舊年前一定可以定稿。很愉快。我寫了一棵帶土壤的開花的樹。
我和深厚的曆史開始彙合了。我才看到更大的溫柔,更大的力量,更大的詩。我想這一年,我能寫出不少詩的。
吳平說去看了你一次。她已痊愈,孩子也胖了。
又寫出什麼嗎?祝福您。
好!
1月29日
致胡風(1951年2月5日,沈陽)
胡風兄:
前天剛寄上一封信。
這兩天的早晨與深夜,我已開始讀《詩與現實》。對我太熟悉了。我十分渴望再次讀讀《七月詩叢》第一輯的詩篇,我要像小學生一樣溫習這些史詩。我十分焦急地想讀到這些真實的詩,我必須讀這些詩,我不能離開這些詩。讀著《詩與現實》,使我更強烈地感到祖國的詩太少了。因而,使我更想念這些曾經(現在)為祖國出過力與爭過光的詩篇。
前天,我到沈陽市書店找了個遍,都沒有買到。難道是絕跡了嗎?回來,我想到,你那裏一定還有,如果你還有幾套的話,請分給我一套吧!原先我有一套,離北京時叫別人要去了。我這裏隻有你的《朝鮮》《時間開始了》等四冊,綠原的《終點,又是一個起點》(文叢之一),第二輯還缺一冊賀敬之的。如果不全,寄幾本也成。
我正在寫《中國,你的詩呢》。但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
另外,寫成一首《號聲在響著》,約五百行。我改好以後,就寄來。短期內成天還得忙“三反”,又要出差。我一定用心寫成他們。我可以在深夜寫。這些時,我激動得很。
生活得安靜吧。祝福你。
再握你的手!
2月5日
致胡風(1951年2月10日,沈陽)
胡風兄:
寫來的兩封信,都讀到。
舊年前,我出差一星期,到北滿跑一趟,冰雪天地,還是頭一回看到。很高興,工作忙亂,沒寫出一首詩,但有一股力量已經貯存在心裏了。
過年,熱鬧了三四天,今天開始整詩。我寄北京的詩稿,不知道你帶上沒有?我已寫信給吳平,請她郵給您。不合適的,壞的,希望斫掉,或者不用。假如可以找到書店印,悟想寫一點“後記”。您那篇《祝福祖國,祝福人民》能放到這冊詩裏,最好。不知道合適不合適?要是您同意放進去,我就不寫這篇“後記”了。
最近,我的情緒,叫大詩吸住了。小詩冒不出來。大詩寫成,即寄給吳平,您到北京就可以看到。
我回北京一趟,不很容易,除非是因公。隊伍的紀律是不同學校。我是真想到北京一趟,我盡量想辦法。大幹部是經常到京開會的。但我隻是一名營級軍官(比萊蒙托夫還高一級呢!)。
回到上海,歡聚一個時期是幸福的。我是見過梅誌兄一次的,現在閉起眼還能想到她的模樣,和吳平同樣的瘦小。那個老大娘還在嗎?都替我問候,我向她們致以軍禮。
我時常還想到您們那座小樓的,尤其那兩大書架子書。這次回上海,是不是商量把它搬到北京的問題?到北京好,離心髒近些。
好!
2月10日
致胡風(1951年5月10日,沈陽)
胡風兄:
好幾個月沒有寫信給你了,但我還是知道你的訊息的。
這期間,我曾在報上讀到你的兩篇文章,《給日本作家的一封信》與《(文藝筆談)後記》,而且曉得你到過鬆江縣:幾個月來,我生活和工作都很動亂,北滿南滿跑了一趟,雖然沒有寫出一首詩,但祖國又給予了我新的寫詩的力量,又滋育了我。日前吳平來信說你於“五一”前到北京,並且在路上寫了一首幸福的詩。我知道你有真誠的戰鬥,就能幸福地寫詩。真誠的愛祖國與愛曆史的人,是真正的幸福和愉快的人。這種愉快和幸福是與那些不真誠的戰鬥但卻啃舐祖國幸福的沾沾自喜的人們的“幸福”和“愉快”是不同的。在十幾年來,你(還有許多真誠的作家們)戰鬥的幸福和愉快是無時不在激發著我們這些年輕人的戰鬥(尤其在文藝上的戰鬥),知道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