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1 / 3)

兔子置身洞中世界,過著深居簡出的隱蔽生活。有時洞中缺糧,餓得心裏發慌,逼得它們實在走投無路沒有辦法的時候,隻好冒著危險外出覓食,躲在樹叢草兜下啃樹皮,嚼嫩葉。飽食之後,又貪婪陽光下無處不在的迷人風光,不想及時趕回陰暗潮濕的洞裏去,就近找一處安全的草叢樹兜藏進去,悄無聲息地美美睡上一覺。偶爾也偏碰上厄運倒黴,讓突然而至的馬蹄把自己從美夢中踢滾絆翻,不死不傷那就算是幸運。在這大難臨頭的一刹那間,猛然從五雷轟頂中趴起身來的兔子,喪魂落魄驚醒過來的第一個本能的動作,那就是拚命彈動兩條有力的後腿來,一跳三尺高,轉瞬躥出去兩丈開外,驚惶失措撿起一條小命來狼狽逃跑。

往往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連串的悲劇發生了。那膽量比兔子還要小許多的馬,踢倒兔子的同時,猝不及防裏也把自個兒的魂靈嚇飛,還以為是魔怪從身下躥出來,更是在魂飛魄散中撒開四蹄狂奔逃命。這就叫驚馬。受驚的馬,那就是脫了韁的野馬,除了發瘋般狂亂疾奔之外,那是不顧一切的。再高明的騎手或車把式,都無法駕馭製約住驚馬,隻能眼睜睜同情地看著暴跳如雷的它,那樣可憐巴巴地自己與自己過不去,莫名其妙在玩命。直到最後,它自己把腿插進老鼠洞裏別斷,或者是累得鼻孔淌血躺倒為止。這時候,馬在驚恐萬狀中,猝亂之際是無法顧及到背上的主人,或身後拖著的車輛。把車拖翻摔碎,貨物灑滿遍地;把背上的人晃倒頭朝下,腳套進在馬鐙裏出不來。隨著它的狂奔疾走,把人拖在地麵上撞死,最後僅剩下兩條腿掛在鐙子上,那都是常有的事。因此,馬最怕的是驚兔,人最怕的是驚馬。騎手最恨兔子,開口閉口就罵它們叫“懶兔”、“兔崽子”。

長期晝伏夜出生活在暗無天日裏的兔子,心理上的陰霾無法排除,對光明有著最強烈的渴求。科學家把這稱為動物的趨光性,這與當年“文化大革命”的副統帥林彪患上的懼光症狀恰恰相反。在原始的,僅隻有日月星辰在不斷輪回的草原上,皓月當空之時,天上的威脅、地上的可怕全進入夢鄉,銷聲匿跡了,正是兔兒期待盼望著的最美好的時刻。成群結隊的它們,一時間都從隱蔽處鑽了出來,歡天喜地蹲在鮮花芳草地上大吃大嚼起來。吃飽喝足之後,又一同蹦蹦跳跳聚集在一起來,在皎潔如水的月光草地上追逐嬉耍,玩起遊戲。灑滿銀輝的草原之夜,

是它們感到最歡樂最暢快的時候,常常樂而忘返,直到月輝隱去過後,久久地留戀著不忍鑽入洞巢。每每在這時候,老年兔子常常呆在一旁,欣賞孩子們嬉鬧的同時,一次次抬起頭來,也像是在拿羨慕的目光盯望著頭頂上光盤中的小白兔,眼氣它生活是這般安逸灑脫。可能也是在讚賞,人們巧妙地把月亮喻作玉兔也對哩!隻有在月光地上,才是雪兔歡樂的天堂。

在這時候,偶爾見有夜行車輛從公路上駛過,兔兒們大的小的全丟開一切不顧,沒遠沒近從草地上潮水般地衝著汽車湧來,滿心歡喜地拚命奔著車前的兩支大光撲進來了。也不管車子正在飛行,它們毫無懼色地迎著燈光前堵後追。個個像頑皮的孩子那樣,歡天喜地的躥出躥進跳躍在強光裏,欣喜若狂,不能自已。又往往樂極生悲,在過於頭腦發熱,狂喜失態,控製不住自己的時候,悲劇隨之發生了,不少弱小的軀體被保險杠撞得血肉橫飛,或者讓輪胎碾得粉身碎骨。可是,這些可憐的小東西從不記性,更不會吸取血的教訓。下一個車輛駛來,它們仍然那樣前仆後繼,照樣是在撲赴追趕著光明,絕不畏懼退縮。

啊!這頑強的小精靈,僅僅是為了沐浴這一瞬間的光輝,竟然不惜將自己的寶貴生命作為代價!這慘痛的犧牲也太大了,大得有點令人無法忍受!

兔子山

這裏了解過雪兔這許多的生活習性,和它們的生存現狀。原因為,自己要去雪兔王國作一番旅遊觀光,提前在對這些小東西做好思想認識上的準備呢!

這年六月,也正是高原草地鮮花姹紫嫣紅,芳草賞心悅目,風光宜人的春夏交替時節。為了一宗案件,從縣城縱馬六日趕來昆侖南麓無人區邊沿,經過一番苦戰大獲全勝,就要凱旋奏捷。前來配合偵破案件的區公安特派員,一位畢業於中央民族學院政法班的藏族小夥子,邀請我們前往參觀一處從未聽人說過的世外桃源,那裏是雪兔的天堂,聚集了數不清的兔子生活在一方天地間。我將信將疑,出於禮貌也是出於好奇心,我滿口答應下來。

出發這天,本來應該馳走東南抄近道返回縣城,卻繞道朝南急行一天,晚上在渺無人跡的荒涼草原上露宿了一夜。第二天拂曉,爬起身繼續南行,很快進入了一片高原上少見的紅壤丘陵地帶。但見這兒起伏不定的紅褚色山梁溝壑,全然是拿粘黏的紅土同五顏六色的小石粒和了水攪拌在一起,就像是澆築水泥那樣澆築而成,夯實過後表麵上顯露出一顆顆五彩繽紛的石子。馬行在這上麵跑不起來,一步步艱難地在忙不停中上上下下,蹄下發出噔、噔的聲響。蹄鐵時不時碰撞著石粒,迸射出四濺的火星。有史以來就不曾停歇的風,把這兒地麵上舔得幹幹淨淨,跟狗舔過的磨盤一樣。地表上麵東一兜西一株長了些翠綠的麻黃草,和一人多高叢生的茨柴,隻依附在它們的根部堆積下一堆堆沙土,那上麵零星地長了些青草。空中不見飛鳥,地上沒有走獸;天地靜穆,死一般沉寂。這裏當然不是動物的生存之地,更不可能載牧成群的牛羊,隻能叫做死亡無人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