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和平解放後,人民仍然處在“三大領主”的統治之下,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阿裏整個地方依如過去,統由噶爾本轄領,部落還是部落,奴隸還是奴隸。袁長安和公主恩恩愛愛廝守著,相濡以沫,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遊牧生活。天長日久,高原缺氧,他漸漸不適,患上疾病。病魔這一纏身,又無對症藥物治療,他臥倒在床後,就再也沒有爬起來。
在戰士長期臥病的日子裏,部落頭人打發來拉姆,讓她陪同卓瑪,兩人同時來伺候病人。也常常見有牧民群眾三五結幫成夥,趕來土窯探視戰士的病情。部落僅有的幾位藏醫,哪兒見過這樣的高原缺氧綜合症,拿出他們所有的看家本領,輪番診治,調換用藥,最終也隻得攤手無奈,麵對病魔毫無一點辦法。
戰士走了。他帶著太多太多的遺憾離開了心愛的妻子,離開了知心的朋友。臨行之時,他飽含兩眶熱淚緊緊抓握著卓瑪和拉姆的手,依依難割難舍。他死年隻有二十二歲,在這裏僅僅生活了兩年。
兩個姑娘眼見得,死神無情地從自己身邊把戰士的生命奪走,悲痛哀傷已極,淚如泉湧,那更像是利刃一刀割去了自己的心肝肉。五雷轟頂的兩個姑娘,心中的精神大廈轟然崩潰,癱瘓撲倒在戰士的身上,撫屍放聲哀嚎,直哭得氣絕昏死。眾人聞訊趕到,才把她倆扶起攙開。
頭人驚悉噩耗後,快馬趕到,以部落最隆重的喪葬儀式安排吩咐下人,要對戰士厚葬。一時往各處派出星夜快騎,召來遊方喇嘛數十,雲集土窯前來做法事道場,超度亡靈。場麵之大前所未有,眾人誦經哀悼七天之後,因為牧區沒有天葬台,舉抬著把戰士送上此地最高的一座山峰,讓神鷹天鳥的翅膀把他的靈肉之軀送歸天堂。
戰士去後,卓瑪公主孤身一人,仍然居住在土窯中生活。多少人都在關心她,多少次勸說她擇婿再嫁,都讓她婉言謝絕了。她說,自己心裏就隻能放得下戰士一個人,眼裏時常看見他的音容笑貌,他就陪伴在她的身邊。
公主依戀久久,懷念親人產生了幻覺,冥冥中覺得戰士他會回來的,一定回來與自己相親相愛,白頭偕老。因此,她不分白日黑夜,除了自己在睡著之後,不停地誦唱經文祈求禱告,堅信戰士他總會有一天是要轉來呢!她把戰士的武器和衣物,放在無人知曉的最安全地方,細心地保存起來。
卓瑪苦苦中思念,艱難裏度日。這又過去了好幾年,就到了西藏上層反動分子發動反革命叛亂的時候。一股股由東向西流竄而來的叛匪殺人放火,強奸婦女,騷擾禍害到阿裏牧區。卓瑪憑借戰士留在自己手中的這條鋼槍,和部落群眾一次次擊敗匪徒,使部落多次免遭匪患帶來的損失,人們都十分感激她。
不久,解放軍剿匪部隊途經此地。卓瑪望眼欲穿的這一天,終於讓她等來了,盼到了。她約來拉姆,和她一起帶著戰士遺物和槍支來到軍營要求參軍。首長在驚奇中接見了她們,從戰士的胸章裏知道了他的姓名和部隊。同時間,指戰員驚詫地發現,在這遙遠荒涼的“世界屋脊”的“屋脊”之上,竟然有兩個女子會講漢語。剛好部隊正缺翻譯,同時接納兩人入伍。
卓瑪和拉姆一對好朋友,身背鋼槍,跨上戰馬,戀戀不舍裏告別土屋,告別戰士的英靈,和送行的父老鄉親一一惜別,隨同金珠瑪的大隊人馬走了,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十幾年後,聽見到過她倆的人在說,平叛勝利過後,她們都在部隊裏找到自己稱心如意的人,嫁給了首長,成了家。後來,也都轉業地方工作,一個隨丈夫到了內地,一個一家人去了新疆。
蒼莽雪原,歲月如歌。至今,這座土屋巍峨矗立在脊中之脊,風雨雷電巋然不動。那像是戰士長聚不散的忠魂英靈,磐石般在靜穆中執著地守望著;守望著地球之巔這片遼闊的草原,守望著愛的永恒。當地牧民年年對它維修加固,在向政府申請報告,請求有關部門批準,對其作為文物、曆史遺跡,長期保存下來。那是要讓一個士兵的名字伴同這淒美催人淚下的愛情故事,永遠銘鐫在屋脊上,化為輝煌的曆史,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