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小鳥在樹上向人類哀鳴:假如你真的愛我們,就應該給我們自由。這是一則電視播出的公益廣告。還有一首詩:“百囀千聲隨意移,山花紅紫書高低。始知所向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二者都談到了同一個主題“自由”。這一個嚴肅但又平常的詞。
《英與白》是一部紀錄片。片中的“英”是一隻失去“自由”的熊貓,是一隻被關在牢籠裏的熊貓,“白”是一位馴養師,兩個人共同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如果說鳥兒還能向人類哀鳴,那麼“英”連哀鳴的自由恐怕都失去了。熊貓是國家一類保護動物,是和平友愛的象征,然而“和平友愛”被裝在了牢籠裏。這是多麼的悲涼?此外,編導通過片中的“電視機”這一載體把新聞報道的1999年我國和世界大事記和“英”和“白”的日常生活交織糅合在一起,並且鏡頭總是隔著柵欄拍攝,形成獨特的柵欄世界,這些都使觀眾感到窒息和憋悶,就像是待在一間不透氣的鐵房子裏,看到的隻是漆黑一片,等待的隻是最終的死亡。看似“英與白”在平靜和諧的生活,但卻始終存在著一個牢籠,這“和諧”是所謂的“和諧”,牢籠是人強加於“英”“和諧”的牢籠。
一、牢籠是什麼?
《英與白》通過對比的手法暗示出“和諧”牢籠的實質。
片段一,“英”透過柵欄看電視、聽報道,電視新聞報道了“聯合國預測世界人口將達到60億;美國總統克林頓由於做偽證和緋聞被彈劾”。接著片子中的電視被關掉了,“白”播放了一首意大利歌曲,安靜平和,優美舒緩。如果新聞中的事件代表一種動蕩不安,音樂則代表一種原本就應該屬於人、動物和自然的和諧。
片段二,鄰居娟的寂寞身影,配以“找到一個好朋友,敬個禮,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的音樂;“英”看新聞報道“北約對南聯盟發動了空襲”;一邊是找朋友,一邊是戰爭,二者之間形成鮮明的對比。在“英”和“娟”的眼中世界是那樣的單純,而戰爭卻打破了人類和諧的生活。編導張以慶通過片中“電視機”中的節目點出了問題的實質,“一座很美麗的城市,可是並不平靜”。
片段三,早晨“電視機”中播放著“學做健美操”,“英”在手淫,緊接著“電視機”又傳來了京劇《思春》的片段。編導巧妙地將這些看似無關聯的鏡頭放在一起,似乎暗示著什麼?人的性欲如果無法得到滿足,或者得到的是不正常的、變異的滿足,那麼就會產生難以預料的後果,比如艾滋病。一些娛樂場所正是艾滋病產生的溫床,社會所麵臨的不僅是禁娼的問題,而是如何疏導管理的問題,是對人性尊重的問題。
把“電視機”所報道的新聞串聯起來就會發現,它實際上是20世紀最後一年對人類麵臨共同問題的總結。霸權主義(北約轟炸南聯盟)、社會主義陣營解體後的發展(葉利欽任命普金為總理)、世界局部動蕩(印巴戰爭)、人口問題、全球高溫、生態破壞、環境汙染、婚姻問題等。這是牢籠的實質。
二、是誰製造了牢籠?
正是人類自己製造了牢籠。莊子講過一個故事:人認為西施是美女,魚呢?魚看了西施,可能就沉到水底去了。是說人用人的立場去創造知識,人就會被人所創造的“知識之環”套住。人站在人的立場,要發展經濟,發展工業,而忽略了與自然的和諧共存,這必然遭到自然界的懲罰和報複。一些大國搞霸權主義,強權政治,就是把大國所認為的“民主自由”強加於別國,打著和平繁榮的旗幟侵略踐踏他國!
片子告訴人們,“英”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作為演員的熊貓,十多年來“英”和“白”演出數千場,並出訪很多國家,“英”還與許多外國電影公司合作拍攝了很多影片,給人們帶來了很多歡笑。他們並沒有問“英”願不願意到世界各地去演出,就給他套上了鐐銬與枷鎖,把他裝入了牢籠;他們過多地注意“英”給人們帶來了歡笑,卻忽略了“它”的快樂。
片中還告訴人們,訓練解決了“英”因圈養而運動不足所帶來的隱患,鍛煉了“英”各個器官的能力,延緩了機體的衰老。盡管如此,“英”依然是在牢籠裏,不能像鳥兒那樣自由飛翔、翱翔藍天。失去自由的生命,意義還有多大呢?
三、打開“牢籠”,讓和諧充溢世間
《英與白》是20世紀末對人類麵臨的共同問題的總結,它反映了人類社會與自然的矛盾,引發人們對文明與野蠻、人與自然的重新思考。
人類是為了擺脫粗糲的自然而走向文明的,文明的對立麵是荒昧和野蠻。但是人類漸漸發現擁擠的鬧市可能更加荒昧,密集的人群可能更加野蠻。
人不應總以自己的立場去看待世界,而應站在“天、地、人”和諧發展的角度看待世界。文明應與自然保持和諧,與人性保持和諧。打開“牢籠”,才能讓和諧充溢世間。
寫於2004年1月8日,改定於2010年4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