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用罷晚膳,陶然便主動來到爹爹跟前,跟蘇皓說不許再催她走,要走也行,她就等明年春天和爹爹一起回京述職。
聽她說罷,蘇皓極是無奈的發了個小牢騷,“你這個孩子還真是倔強,也不知道隨了誰?”
“我是爹爹的女兒,我當然隨爹爹囉。”陶然拖著小杌子坐到蘇皓跟前,賴皮一般抱上他的腿,又選了個最合適的姿勢,將頭枕在爹爹的大腿上。
七月底的傍晚,天氣非常涼爽。父女倆坐在正房的回廊下納涼,仰頭就能看到漫天繁星,而陶然就這麼枕著父親的腿,一時間隻覺得自己就是這世上最最幸福的人兒了。
而之後的日子不論陶然如何麵色平靜,心底卻滿懷期盼與擔憂……還是轉眼就到了穆桓與她說過的八月初七清早。
陶然幾乎不知道這些天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她隻知道穆桓跟她講的是個軍事秘密,她跟誰都不能說,她隻能將一切擔憂都深深埋在心裏。而現如今這一天就在眼前,她起床後便將手臉清洗得格外仔細,又破例去了東廂房,在那一直擺著菩薩的佛龕前虔誠的上了三炷香。
話說她前一世也實在活得得過且過,眼中除了一個親娘就誰也沒有了,甚至連自己也沒有了,因此才過的那般淒慘。而如今她有幸重活了一世,她在乎許多人,雖然憂心也不少,倒好似比前一世的日子有滋有味得多了?
拜罷菩薩後,陶然默默站起身,正待轉身出門,就聽楊媽媽的聲音在東廂門外響起:“姑娘,總兵府來人接姑娘過去呢。”
陶然抿著嘴兒微微笑起來。這是鎮北侯夫人預防萬一的法子吧?萬一騎兵突襲喀爾喀人不成,又令喀爾喀人瘋狂反撲,總兵府總比這官衙後宅安全得多?總兵府圍牆高大,親兵護衛也不少,就算是一個馬倌也有一身的功夫呢……
“我就來。”陶然笑著應了聲,緩步出了東廂房。
“姑娘不換換衣裳麼?眼下穿的也太家常了些。”見她就準備這麼去,楊媽媽忙提醒。
陶然輕輕搖了搖頭——她不是去做客的,還是隨意些更好。鎮北侯夫人不畏風聲走漏、差人來接她去總兵府避風頭,她總不能不懂事的給總兵府招眼吧?
就是不知道爹爹所在的府衙怎麼樣了?為了不走漏風聲,鎮北侯肯定不會派兵保護府衙呢……
“媽媽您替我瞧瞧去,楊平和李安是不是都隨老爺上衙了,若是沒都跟過去,將留在家的那個也打發過去,就說我吩咐的,叫他們今兒務必寸步不離老爺左右。”陶然低聲告訴楊媽媽。
既有戰事發生,爹爹肯定得待在府衙,隻因邊疆重鎮的知府也有保衛疆土和百姓的職責——要不當初喀爾喀人也不會因為爹爹受了箭傷、怕大晟的軍隊報複便龜縮了一冬天。
楊平和李安身上都有些武藝,若是喀爾喀人反撲,他們未必能護得爹爹周全,可有總比沒有強。另外這兩人也跟了爹爹不少年了,心裏有數,不用怕他們走漏什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