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還想，說不定過兩天就自己會好了，不想到縣裏去做手術。結果被他老婆罵了一通，才又打定主意，準備去做手術。他老婆不想去醫院照顧他，就叫了劉小雅。劉小雅心想，長這麼大，平常也難得有機會到縣裏麵去，也就想出去走走。
王俊山他們三人正出得門來，王小田突然跑到王俊山的麵前，他說：“爸爸，哥哥說話不算數，我要你給我買《鐵道遊擊隊》.”
王俊山一聽，本想問，哥哥怎麼說話不算數了？但一想，時間不早了，也就故作嚴肅的說：”他不算數，老子算數，我一定給你買回來。“
王小田聽後心裏麵樂開了花，他一蹦一跳的跑到曬穀場去跳房子（一種兩列8格子地麵遊戲，往往幾個人輪流把一個瓦片用手扔到相應的事先畫好的8個格子裏，一級級升級單足踢瓦片，踢的過程中，腳不能落地，瓦片不能從格子門邊出線，隻能從底線中間踢出。這遊戲有升級，有處罰，鍛煉腳力，協調力，培養團體意識，在冬天裏，驅除寒冷，為那個年代的兒童和少年所熱愛）。
王俊山望著王小田遠去的快樂的背影，笑了。
他們三人去縣城的途中，從劉福的口中王俊山才得知，劉依凡是被胡多多救的，而胡多多現在勞動改造的地方，就是楚陽公社。
莫非，胡多多也在和他同一個工事上？王俊山心中的疑問驟增，但他沒有說出來。他隻時說，依凡那麼一個乖巧的女孩子，千成不要就這麼廢了。
劉小雅坐在大巴車上，看著大巴車上的各色人等，很是新鮮，總在打量，所以並不留心他們兩個男人之間的話題，即使留心，她也插不上話。也就幹脆不去聽。
恰巧今天是公社趕集的日子，公路上的騎自行車的人，挑擔子走路的人也就多了起來。一個男人，挑著十來隻鴨子，有力的擺動著一個手臂，步子沉穩矯健，衣衫被風吹開，露出古銅色的**。
劉小雅白晰的臉莫地一紅，大巴車快速經過，揚起漫天的沙塵，飛進了劉小雅的眼睛，劉小雅才避過臉去。
到了縣城，王俊山交給劉福200元錢，這次，他沒有忘記在路過書店時，給王小田買那套打鬼子的小人書。他將小人書交給了劉小雅，就此與他們告別，就又回到縣汽車站，等待回楚陽公社的大巴車。劉福則領了劉小雅，來到縣第一人民醫院。醫院裏麵人並不是很多，一個長紀大點的和一個年紀小點的女人，估計是母女兩個，坐在一張掉了黃漆的長椅上，母親手裏麵拿著張紙，幾乎在發抖，隻聽她厲聲的問那姑娘：“都三個月了，你們的好事，還要我來管，僅此一次，如有下回，你自己找人去，我再丟不起這個臉。”
那姑娘把頭深深的埋在兩個膝蓋之間，看不清她的麵容，但能看見她用隻手痛苦的撕扯著頭發，仿佛天要塌下來一般，眼睛裏麵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滴在腳下的釉麵地磚板上。
“下一個。”一個40多歲的穿白大褂的女人衝門外喊，但沒有人應答。不一會，一個30來歲的男子扶著一個女人出來，那女人好象邁不開步子，每走一步都要忍受極大的痛苦般，她一手支著腰，一手搭在那男人的肩膀上，緩慢的移動著，表情很猙獰。
那個白大褂又探出頭來，這回狠狠的說：”喂，椅子上坐的，到你了，沒聽見嗎？“
這母女倆麵露羞赧的神色，母親扶著女兒進去了，醫生把灰白的布簾子重又放下來，上麵寫著：”男士止步“
劉小雅明白了，她們做的是人工流產手術吧。
可憐的女人。劉小雅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