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中國的經濟建設,楊少宗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和觀點,而且,他這個觀點有諾貝爾經濟學獎的支持者,他和楊小凱是完全一致的觀點。
其他人不敢苟同,不是不敢讚同,而是壓力太大。
楊少宗第一次對政治局領導的彙報工作結束後,中央國務院很快就召集了國內的大部分經濟專家集中討論,楊少宗和楊小凱、陳錫華三個人聯手寫了一份學術報告——“中國經濟在低通脹社會運轉經濟形態的可能性及其特點”。
國內經濟學界的爭論很大,蒲吳兩位前任國研中心的主任各持一詞,蒲老的意思是風險大,用拋售國有資產的方式去維持社會福利,如果經濟沒有發展起來,長遠將為麵臨人材兩空的局麵,而且,同時搞均衡發展是不是更冒險,對原先的集中發展和率先發展政策是一個完全相反的政策,是不是真的能搞起來,未嚐可知。
吳老選擇支持,至少在學術理論上,這是完全可以成立的,而且也是最好的選擇。
茅章童等經濟學界大佬選擇沉默,模擬兩可的說幾句不鹹不淡的話,在中青年一代的經濟學家中,大家的爭論就非常jī烈了。
說實話,如果提出者不是兩個諾貝爾經濟學獎的獲得者,背後實際上還有容總理的支持,這個爭論基本很難引發。
大家的統一感覺還是風險大,繼續mō著石頭過河可能更好一點。
對此,楊少宗說了一句很嚇人的話,他說——我看mō到資本主義那條路上的概率更大。
這種爭論從99年2月底開始,一直持續到4月底都沒有定論,座談會開了幾十次,關鍵是汪主席遲遲不肯開口表態。
有風險。
到了4月底,茅於時忽然開口說是風險太大,不可預估性的風險太多,此時茅於時正好是中央財經顧問委員會的常務委員,他的這番話對中央財經政策製定機構的衝擊很大,而一向持讚同意見的容總理忽然也開始沉默。
意識到自己和楊小凱導師冒著巨大的政治風險提出的意見最終還是被淹沒掉了,楊少宗多少有些失望。
5月3日的這天晚上,茅老到了國研院和楊少宗交談了三個小時。5月1日,楊少宗以個人原因請辭國研院院長職務,黯然的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離開中國國家經濟研究院。
楊少宗和茅老談了很多。
茅老坦言,從理論上來說,這幾乎是中國成為世界經濟霸主,挑戰美國的唯一機會,整套理論和數據推演完全沒有問題,隻是有兩個代價,第一,必須大幅削減政府機構;第二,必須不斷沽售國有壟斷企業的股份,采取法國中左翼的政策。
隻要中央有絕對的決心,根本沒有所謂的風險,同樣的路,法國、瑞典都已經走過去了,而且,中國絕對可以走的更平坦。
關鍵就在於這兩個代價是國內“很多人”所無法接受的,大家寧願按照現在這個模式去建設他們理想中的“社會主義”。
簡而言之,中國能夠成為世界霸主不重要,重要的是中石油和中石化不能賣,這是社會主義的象征。
茅老是代表容總理來的,兩個提議,一是轉而擔任清華大學的校長,這個事情,容總理安排好了,隻等楊少宗開口;二是幹脆辭職,楊少宗走了,大家感覺這個事情過去了,容總理來一個隻做不說。
當然,容總理也不確定自己能做多少,但他會竭盡所能,做到自己的能力極限,問心無愧。
既然如此,楊少宗隻能選擇幹脆了當的辭職,算是將這個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第二天,楊少宗就幹脆利落的向國務院提交了辭呈,都已經收拾好了,他知道中國政治曆來不乏痛打落水狗的事情,當他決定離開,他在國內就會失去所有的立足之地,至少在最近幾年裏,他是無法在國內繼續像過去那樣遊刃有餘了。
他已經決定接受香港政府的邀請,擔任港府經濟政策顧問,和導師楊小凱一起返回香港繼續從事專業的學術研究,他們甚至已經挑好了一個新的課題——“亞元”,國際非主權貿易貨幣體係的運用及其作用,這是他們的新課題。
大家都已經默認了他們的選擇,國務院報呈政治局批審還需要一段時間,楊小凱和黃有光已經悄無聲息的前往香港,他們就將自此而離去,楊少宗則在等待最後的批示,然後將手中的工作轉交給下一任國研院院長李兆棠,他的研究生導師。
曆史永遠充滿了戲劇性。
實際上,根本無需報呈政治局這麼麻煩,隻是走一個過程,本來就是國務院可以直接決定的事情,容總理多少有點猶豫,就將這個事情暫時放了一下。
在這個時候,包括遲劉等軍方的委員都和楊少宗sī下會談過,他們保證後麵不會有人繼續清算楊少宗,改革不成仁義在,畢竟,楊少宗是知識分子,不是黨內鬥爭,雖然楊少宗是黨員,也是容總理這邊的主要心腹。
一切就是如此怪異。
5月8日,美國人“誤炸”了中國駐南聯盟的大使館。
消息一經傳來,舉國大震。
真正遭受震撼的自然是政治局的各位領導,大家仿佛是被一顆炸彈給炸醒了,正如楊少宗所預言的,中美對抗將是未來三十年的世界經政主旋律,中國要麼不打算發展,要麼就必須破釜沉舟去做第一。
這天晚上,楊少宗正在嶽父蕭永華家中吃飯,蕭司令在,蕭薇和她的兩個哥哥、嫂子也都在,大家都知道楊少宗和蕭薇幾天後就將前往香港,未來幾年內,他們都不會返回內地。
大家都很難過,雖然從一開始,蕭司令和蕭永華就勸說楊少宗不要過去jī烈,用他們的話說——差不多就行了,國家改革還是要一步步來。
對於楊少宗的決心和意誌,蕭司令還是很支持的,可惜他退下來了,在這個方麵最好不開口,就算沒有退,上麵有劉副軍委,也輪不到他代表軍隊說什麼。
大家正在強忍著心裏的難過說說笑笑,逗著楊思璿和她剛滿月的弟弟楊思寧,蕭薇剛在首都做完月子,因為兩次都是順產,恢複的還不錯。
飛機是中旗集團安排的專機,可以直飛香港,如果有必要,他們會在香港機場停留幾個小時,確認無誤才會下機,假如事情有變,他們會直接轉飛新加坡,從新加坡轉道前往舊金山。
這種概率很小,但還是要做好充分的準備,而這也是蕭司令的意思,毫無疑問,蕭司令恐怕是聽到了有關人士的一些狠話。
一家人正在最後的聚集著,一整天都沒有出去,孩子們霸占了電視看奧特曼錄像,大家也都沒有在意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軍委方麵忽然派車過來,過來接人是國防部的遲部長。
這樣突然的舉動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以為情況有變,鬥爭忽然劇烈了,可遲部長一進門見到親家蕭司令就笑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大家不用緊張,他則和楊少宗上前握手道:“少宗,跟我去一趟吧,主席親自讓我來接你,免得你誤解。沒有什麼事情,主席召集了幾個委員,大家還是想再聽你說細致一點,說遠一點!”